阳光热烈,快要把人晒化了。
在这恼人的热浪中,只有夏蝉不知疲倦发出聒噪的叫声。
王宁头戴草帽,屏息凝神注视着树干上一只蝉蛹。
蝉蛹的背上已经裂开一条细微的缝隙,蝉虫笨拙白胖的身子慢慢爬出来,它顺利爬出蝉蛹后,倒挂在树干上,慢慢展开柔软的双翼,如果展开双翼的过程中受到了干扰,这只蝉将终生残废,再也无法飞行。
王宁耐心等待了约莫半个小时,等到蝉虫成功展翼,腾空飞走后,伸手将粘附在树干上金黄色的蝉蛹取下来,扔进布兜里。
经过一个暑假的努力,王宁已经积攒快有半斤蝉蜕,这些蝉蜕拿到药材店卖,可以卖上不少钱呢。
王宁又转悠了几圈,实在找不到蝉蛹后,才踏上回家的路。
蝉蜕还没卖出去,王宁已经在心里盘算这笔“巨款”要怎么花:给妈买一柄牛角梳子,给爸买个水壶,给哥买笔和本子,剩下一点钱刚好够买一包橘子糖,奖励自己。
王宁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脸上不自觉露出美滋滋的笑容。
“傻笑什么呢?”肩膀忽然被撞了一下,王宁转头一看,竟然是王烁。
王烁一大早就去山上打猪草,他背着收获满满的箩筐,俊朗的脸被阳光晒得黑黢黢的,笑起来显得一口牙格外洁白。
王宁很骄傲地把布兜展开给王烁看。
王烁却注意到他泛红的脸颊和汗津津的额头,心疼地说道:“你在太阳底下呆这么久也不怕晒晕过去。”
王宁笑嘻嘻地说道:“啊,那我现在感觉有一点晕,哥背我回去呗。”
“哼,你想的挺美。”
王宁和他讨价还价:“这样吧,我背着筐子,你背着我,这样总可以了吧。”
王烁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拿我当二傻子?”
王宁赶紧摇头,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会呢,哥才不是二傻子,在我的心中,哥一直是个大傻子!”
说完这句话,害怕挨揍的王宁怂的赶紧跑路。
王烁无奈地看着王宁奔跑的身影,在后面喊道:“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
王宁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跑回了家。
与往常不同,家门口停了两辆黑色的小轿车,围聚很多村里的人。
村里人看到王宁回来,对王宁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王宁忽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他迟疑着停住脚步。
王烁很快跟了上来,他看到轿车时脸色微微一变。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像按了快进键的VCD,和亲生父母相认,被亲生父母带走,这一切的一切,没等王宁消化完全,他就已经坐在轿车里了。
他的亲生母亲黄雅雯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她留着微卷的长发,穿着时髦的碎花连衣裙,身上散发着好闻的香水味。
她紧紧握住王宁的手,似乎生怕王宁再一次走丢。
王宁拘谨地坐在真皮座椅上,四肢僵硬地不知道如何安放。
轿车慢慢启动,在村里人艳羡的目光下驶离村子。或许是不忍看到王宁离开,刘见兰和王军并没有出门送行。
王宁看着窗外熟悉的村庄逐渐划过,忽然鼻子一酸,掉下眼泪。
“宁宁,宁宁!”王烁焦灼的呼喊遥遥传来,王宁急切地回头,他看到王烁追着车子奔跑。
车子的速度还没有提上来,王烁很快追了上来,他用力敲着车窗,黄雅雯将车窗摇了下来。
一双崭新的白板鞋从窗外扔到王宁怀里。
王宁泪眼朦胧地看着王烁,四目相接,王烁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话:“你把鞋落下了,我给你送过来了。”
车子拐了个弯,出了村口。
王烁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往回走。
王宁摸着白板鞋,眼泪汹涌落下,这双鞋他看到班里同学穿过,就和王烁提了一次,王烁便偷偷攒钱给他买了这双鞋。
但村里都是土路,灰尘大,王宁一直没舍得穿,准备去城里和爸妈一起送王烁上高中的时候穿。
他抱着鞋哭泣着,黄雅雯心里不好受,抽了一张纸巾给他擦泪:“回北京后,妈妈带你去买耐克鞋好不好?”
王宁摇了摇头,默默流泪着。
秦一鸣自幼就从亲戚口中知晓自己有个走丢的哥哥,虽然没见过面,但秦一鸣不喜欢这个哥哥,因为只要亲戚长辈一提到这个哥哥,他的妈妈就会哭得很伤心,爸爸也会陷入沉默。
直到一天,妈妈终于寻找到那个哥哥的下落,她又哭了,这次是高兴得哭了,急急忙忙把他托付到舅舅家里,和爸爸匆匆出门要把那个哥哥接回来。
舅舅家的儿子黄浩阳比秦一鸣一样大,只比秦一鸣小了两个月,两个孩子经常被长辈拿来作比较。
秦一鸣处处压黄浩阳一头,黄浩阳对秦一鸣怨念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