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无助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有时候,他也会变得烦躁不安。妻子温妮
和女儿离开已经有两个星期了,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她们娘儿两个在那边过得
怎么样了。温妮说过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回响,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音讯,他基本上
可以判定他们的婚姻也算做无疾而终了。有时候想想自己真的是活该。
杨豔琴再打电话给乐阳的时候,已经是从医院出来的第四天了,「亲爱的,
你听我说,」她热情洋溢地说,像他们在一起的开心的时候的那种语气,似乎那
天早上的那场厮斗和争吵根本就没有发过,「事情都过去了,平静下来之后我想
了想,某些地方我做得不够好,我不该那样!」她停了一停,「我还是很想你,
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样想一个人……」她说,
似乎他们之间完全没有过任何问题。
「唉,等等,」乐阳打断了她,「你能不能听我说,就一分锺,哦,对了,
请别叫我'亲爱的',我根本不是什么'亲爱的'!」他冷静地说,强压住胸腔
裏愤怒的火焰,她还不知道自己因爲她们,他现在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心理压力。
不过现在,乐阳再也不需要追究了。
「哦,好吧!」杨豔琴快速地接过话头,温顺地说,「这是一场误会,我们
都误会了对方。我已经和水儿道过歉了,她也原谅了我,一切又跟以前一样好了
……如果这个星期天你有空的话,或者无论你什么时候,隻要你想过来,我们还
可以……」
乐阳永远不能忘记那天早上她歇斯底裏的样子,一隻母老虎突然变成了一隻
小猫,这变化确实让乐阳有些吃惊。
「水儿,不要跟我说什么水儿!」乐阳终于愤怒地对着电话叫起来,他再也
控制不住情绪,从沙发上站起来加重了语气,「你究竟明不明白?我现在受够了,
受够了!我和你杨豔琴、还有何水儿,之间再也没有什么他妈的关系了……所以,
你给我听好了,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别打了,好吗?」他紧紧地抓住电话,激动
得手心都出汗了,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就像电影裏那些夸张的讲演者那样。
「好吧,亲爱的!」电话那头,杨豔琴的声音微弱而温柔——也许她的脸上
还带着亲切和退缩的笑容。
乐阳的胸口起伏不定,张着嘴还想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先传来一声轻微的
「嗒」的按键声,响了一下就归于空寂。
好吧,好吧,去他妈的!先挂我电话,那又怎么样?谁在乎?乐阳扔掉电话,
「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在客厅裏走来走去,满腔的怒火就这样被轻轻地
掐断了。馀怒未消的他在客厅裏走来走去,血红的双眼扫了一圈,看有没有什么
东西可踢或者用拳头砸,或者打碎或者击破,随便什么都可以。可是除了妻子留
下来的那个纸箱外,他懊恼地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是姑妈的。于是他大踏步地走到
牆角,对着那个装着旧玩具的纸箱,抬腿奋力地一脚踢过去,纸箱子擦着地闆
「飕」地滑过去,「嚓嚓」地滑开三四尺那么远,让后重重地撞在牆上,随着腾
起的尘雾散开了,玩具「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他气哼哼地走回来,一屁股重
重地坐到沙发上,沙发「叽呀」「叽呀」地颠了两下,把他的身子颠倒在沙发上,
压着了那隻受伤的手掌,痛得他「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叫了一会儿,疼痛治愈了乐阳的愤怒,他的心情渐渐随着疼痛的减轻缓和下
来。毕竟,她隻是天桥下的小ji女而已,犯不着发那么大的火。和她在一起的日
子,自己要是不那么优柔寡断,说话严厉点,她会立即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好吧,亲爱的!」——怯怯的告别像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他的脸上。
几天后温妮打来的电话改变了这一切。接电话的那一刻,乐阳才发现自己是
多么地需要妻子的电话,就算她带来的是对他不利的消息,他也能接受。妻子和
女儿离开的这两个星期,他过的都是怎样的一种日子啊!没有希望,没有方向,
成天浑浑噩噩地沉沦着,就像一头可怜的羊羔在崎岖的山路上疲惫地跋涉。
「你在干嘛?」温妮说,久违的声音听来是如此的亲切。
「没干嘛!你还好吗?」乐阳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吐出来的时候却隻有
这么一句。
温妮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还记我说过的话吗?」她说。
「记得,」乐阳的心裏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