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爱听别人的故事。」
「怎么会呢,隻要你说的,我都爱听!」乐阳有点不自在地说,现在不听都
不行了,多少有些被勉强的味道。
杨豔琴拿过一个枕头来,垫在原先的枕头上,把头放在上面,侧身对着乐阳,
彷佛这样更舒服些。她开始说起来,所用的语气缓慢而有条不紊,所用的词语Jing
确得让乐阳怀疑她不是第一次说这个故事了——她就像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女演员。
「嗯,两年前我遇见阿华的时候,他还是个大二的学生,姓吴。我说过,那
时候我是一家酒店的服务生。他现在可能工作了,要么也可能去读研究生了,管
他的呢!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在哪儿,我都不想知道了,我再也不关心这个
了,我他妈的一点儿在不在乎,他最好死了的好!」杨豔琴越说越激动,最后恶
狠狠地说,以至于她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停下来歇一歇,等她再说话的时候,已
经换成了另一种柔和的语气:「刚开始我们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我们一有空就
做爱,换着花样玩,他真是个能手,很多都是你想也想不到的……我就是那时候
爱上这个的,刚开始很痛,不过打那以后,普通的做爱一般都极少能使我高chao—
—你是个例外。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有一天我跟她说我怀孕了,他就呆住了,
他就那么呆住了。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和他结婚,我知道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他的学校是名牌学校,有比我漂亮的女孩子在等着他——这些我都一清二楚,隻
是他叫我去堕胎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舍不得,面对他的冷漠,我斩钉截
铁地说不,我对他说:'我要这个孩子,我要生下这个孩子来!'我当时就隻是
这样想,这个溷蛋居然说:'好吧,好吧',他说,'那就随便你了,你想怎么
养就怎么养,我可养不起。'我没有办法,我隻好去找他们学院的院长。」
「你真的去了?」乐阳真佩服她的勇气,瞪大了眼睛问她。
「是啊,我又找不到他的父母,又找不到他本人,总得有人出面啊,」她说,
「总得有个能管住他的人出来说句话,对吧?让这个狗娘养的知道自己的责任。
于是我就去了,那是我难忘的一天,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位院长什么很严肃,叫
马南什么的,名字很滑稽得像个女孩的名字,我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说了,他隻
是坐在办公桌后面一声不吭,透过眼镜的镜片看着我,时不时用手扶一下眼镜框,
没什么表示,过了很久,才像个领导那样结结巴巴地说:'你好,这位小姐,我
想你是找错地儿了。不过你既然来了,我也可以给你提个建议,我个人觉得:你
犯了个错误,就得爲这个错误付出代价……',那个狗娘养的就是这么说的。」
「对啊,对啊!」乐阳完全被陷入了这个故事裏,对院长的话深表赞同,他
完全没有弄清楚敌我关系,就喋喋不休地说下去。「对啊,说的真好,犯了错误
肯定就得……」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她就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了。她从床上坐起来,
蜷起双腿来,把一颗凌乱的头埋在膝盖间,双肩一抖一抖地开始啜泣起来。乐阳
不知所措,伸手去碰了碰她,她却哭得更凶了,倒在床上把背对着他,大声而伤
心地哭起来。
「喂,别哭了,我那句话的意思是说,」乐阳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才对,就
说,「好了,我的意思是说那个溷蛋,吴华,他应该对这件事情负责,而不是让
你一个人负责,哦!不对,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他抓住她的肩膀,试着把她的
身子扳过来,他很容易就做到了这一点,顺利地把她搂在怀裏,贴在自己的胸膛
上,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嵴安慰她,直到她不再哭了。
「还有啤酒吗?我去拿点儿来!」他问她,她早就平静下来了,可是她哭过
这么一回,乐阳再也睡不着了,她也是。
「恩,还有三瓶,你去拿两瓶来,我也想喝了。」杨豔琴的嗓子有点沙哑,
很容易让人误以爲是带有挑逗性的磁性嗓音。
远处高楼的光射过来,影影绰绰地照在漆黑的走廊上。乐阳光着膀子,下面
隻穿了条裤衩,脚上拖着女人的拖鞋,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就像走在齐腰深的水
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走廊那头摸索过去。挨着的房间的是水儿的房间,靠着大
客厅的是秀姐一家人的房间,两个房间都关了门,裏面一丝动静也没有,大概水
儿还没有回来——谁知道她还在哪个街角等着顾客走来搭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