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难受
这些年,白家三兄弟除了军务,就不常往来,白经国在天津有家,而三弟也是长驻军营,唯有大哥如磐石一般紮根在白府里,就像往昔父亲一样。
然而各人心知肚明,凝聚这个家的,却不是作为主心骨的大哥,而是子yin。
子yin在的时候,白经国和白怒洋就愿意回这家里。尽管三兄弟并未言明,但各自都数算着子yin出狱的日子。白经国满怀期待而来,就想今夜也必是一个小团圆。
然而事实却是教他接连诧异——在子yin回家的第一夜,三弟竟是缺席不来;子yin与大哥之间,也彷佛怀着芥蒂,就显得落落寡欢、各有所思的吃饭。
整顿饭里,除了菜肴的丰盛,竟是没有一点庆祝的气氛。
子yin眼眶微红,显然回来的路上才哭过了,偏偏大哥没哄他,只是沉默的夹菜。待吃完一碗饭後,子yin就放下碗筷,低声道:「大哥、二哥,我先回院子了。」
白镇军看了他一眼,便是无话的颔首。白经国目送着子yin起身离席,那方向竟不是大哥的院落。
偏偏大哥眼观鼻鼻观心,就在席上沉默的喝酒。
「大哥。」白经国咳了一声,就道:「子yin住哪个院子?」
「四弟那里。」白镇军道。
「他不和你住,是因为武子良?还是顾忌三弟?」
这锐利的提问,便教白镇军抬头看了二弟一眼:「都有。」
白经国沉yin了一阵,却是小心翼翼的探问:「可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也并不是这样吧?」
「四姨太出事,他整个人都慌了,情况不一样。」白镇军蹙了蹙眉,就把杯子放下:「他无法原谅我,我可以理解。」
「原谅你甚麽?准许三弟带兵杀武子良吗?」白经国却是感到无稽,「子yin都和三弟合好了,那为甚麽就不能原谅你?」
白镇军眉头深蹙,就缓缓地道:「因为三弟情有可原。」
「你们这些月,都是这样相处吗?」
「他不想见我。」白镇军就提起酒瓶,把杯子倒满了,「我也没去看他。」
白经国瞧着大哥,却是从心底重重的一声叹息,他实在是有些诧异,毕竟大哥与子yin一直以来的感情都是很好的,他甚至以为子yin再生气,也绝不会气到大哥头上。
可结果却是相悖,子yin竟是与三弟和好,却又与大哥闹生分了……
白经国看着比往常还要更寡言的大哥,便道:「大哥,你从前可不是这样被动的。」
白镇军瞄了弟弟一眼,就说:「我送了他……一双对戒,结果他哭了。」
「唉………」
白经国知道大哥总是口拙,遇着龃龉的时候,却是更不擅於表达自己的。但是这送对戒的时机也实在是太错了吧?特别是子yin也正为武子良的死耿耿於怀……
「人家死了弟弟,你送一双戒指……这是啥意思啊?换着我也要哭啊。」
白镇军听了,就闷哼了一声,从当时子yin的反应,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不需要二弟再来提醒。
可回到府里,子yin就那麽直接去了四弟那处,也不愿住到他院儿来。白镇军犹豫着是否该强行为之,偏又不擅长油嘴滑舌的哄人。於是那懊恼就化为酒量,一杯一杯黄汤下肚。
可这对化解问题,却是无补於事的。
「大哥。」白经国知道大哥是真的无计可施了,就站起身来,道:「我能去看看子yin吗?」
白镇军凝重的看着弟弟一阵,就道:「别睡他。」
「我是为你当说客去。」白经国佯怒的拢了拢西装长襟:「愚弟用心至此,大哥该感激涕零才是﹗」
子yin回到房里,心底的窒闷却是有增无减,因为这院落是震江的,房里许多物事,都属於他从前的爱好。
他曾经想把震江带回京里,好好的戒毒,重新做人,然而最後却是亲手杀了对方,回想那一刻,震江恨不得把子良置之死地的神态,显然是被对方所激怒的。
子yin自问是对不住白家,然而因为这样而使子良丢了命,却又令他剜rou般的痛。
子yin抿了抿唇,就从行囊里翻出佛珠,每夜固定的为子良颂经。然而他还没开始,门外却是响起了叩门声,竟是二哥来看他。
「二哥?」子yin站在门前,神色怔忡。
「子yin,在干甚麽?」白经国风度翩翩的微笑着,问道。
「没甚麽。」子yin便把佛珠放下:「二哥,有甚麽事?」
「刚才吃饭的时候,还没有与你多谈话。」白经国就走进房里,温柔地端详着他,「恭喜你刑满获释了。」
子yin微笑着说了声『谢谢』,然而那笑意却是达不到眼底。这又如何能是一个恭喜,何况二哥也十分清楚,他是为何而减刑的。
「我也隐约听说,你与三弟合好了。」白经国却假装读不懂子yin的神情,「你们可要再办个婚礼?」
「怎麽可能……」子yin就苦笑着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