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在这些年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到山里去小住一段时间。
今天早上也是正赶上她刚刚从山里回来，而她刚进了小区的大门，也不知怎的，她的视线就落在了不远处那个背对着她的年轻人身上。
要说血缘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秦瑶甚至都没有看见他的正脸，直接就认出，那是她十几年未见的儿子。
她带着沈明语回了自己的家，与之前住过的筒子楼相比，她现在的生活环境的确好了很多。简易的两居室虽然家具看起来有些陈旧，但各处都被打扫的很干净。很多地方也随着主人的喜好布置了一些零碎的小装饰。
以前秦瑶性子随意，从来不在意家中的整洁，衣服鞋子总是到处乱丢，桌上也是摆满了油腻的餐盘和吃剩的泡面盒。
如今沈明语站在妈妈新居住的地方，看着眼前布置温馨的小家，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担心都是不存在的，只要秦瑶能过的安稳，他也就安心许多了。
至于墙上挂着的那副结婚照片，沈明语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没有多看。
秦瑶正准备去厨房煮点热水，见他还是拘谨的站在门口，便指着客厅的沙发跟他说，“随便坐吧。”
沈明语轻声应着，这才走到沙发边坐下，秦瑶在厨房问他，“你吃早饭了吗？”
沈明语怕她张罗，忙说，“我吃过了。”
秦瑶离家几天，也拿不出什么现成的吃食来招待他，最后也只是给他端了杯热水，“先喝了暖暖身子吧。”
沈明语把水杯握在手里，温热的水汽蒸腾上来，让他的眼眶都有些发热。
屋里一时有些安静，沈明语一直低头盯着手里的那杯清水，水中的波纹轻轻的摆动着，像他的心情一样来回荡漾，
“妈，您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相隔多年，他唯一想问的，就只是这句话而已...
“我一切都好。”秦瑶坐在他身边，看着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总觉得他还是原来的样子。
那个敏感又自卑的孩子，就连在自己面前，说话做事也总是带着小心。他懂事以后从来没跟自己提过任何要求，只有那一次，可她却没能做到。
秦瑶心里难过，问他说，“明语，妈妈这么多年都没去看过你，你怨不怨我？”
沈明语看向她，眼里的微光闪了一下，之后却是很真诚的摇了摇头，“您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我只要知道您能过的平安就好。”
他越是这样，秦瑶心里就越是苦涩，“爸爸对你好吗？”
沈明语把眼神垂向地面，轻轻的‘嗯’了一声。
见他这样的反应，秦瑶心里也明白了，沈青山的性格她又怎会不了解。
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也不是她几句安慰就能解决的。沈家的事在秦瑶心里永远都是个结，她也的确不想再提了。
看着儿子已经成熟的眉眼，秦瑶心里还是很欣慰的，“明语，你现在已经工作了吧？”
沈明语道，“没有，我考了研究生，要今年才毕业...”
这令秦瑶感到欣喜，“真的？”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为他的学历感到骄傲，沈明语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跟着笑了。
茶几的玻璃下面压着一张秦瑶的结婚照片，沈明语无意间扫过后，笑容虽然僵了两分，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身穿白色婚纱的母亲还是十几年前年轻的模样，她手捧鲜花站在新郎身边，脸上洋溢的幸福，像手中鲜花般绽放。
沈明语并不是不希望母亲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只是当他看到那些照片时，心里的滋味，的确有些难以言状。
秦瑶也自然注意到了这些，对此她也表现的很坦然，
“人这一辈子，总要成一次家才算是完整...我也是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沈明语当然是理解她的。
话一说到这儿，秦瑶看着沈明语，笑着问他，“算起来，我儿子也快二十七岁了吧，有喜欢的人了吗？”
话题突然转向自己，沈明语也有些措手不及，他脸色微红，还是点了点头，“有...”
秦瑶自然替他高兴，“在一起了？有成婚的打算了吗？”
沈明语略低着头，声轻，但并不犹豫，“他是我弟弟。”
秦瑶没听太清，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音，“你说什么？”
沈明语看着自己的母亲，轻轻扬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苍凉，
“我喜欢的人，是我弟弟。”
沈明语从小就是个情感十分内敛的孩子，秦瑶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直白的表达心意，她愣了愣，问道，“是柳玉梅的儿子？”
沈明语闭了闭眼，“是。”
他以为母亲会发怒，却没想到秦瑶沉yin片刻，之后又问，“那他知道你的心意吗？”
沈明语轻轻点头，“他知道的。”
“那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