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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猜测没错。
晚上,那只黑漆漆的大野猪再来的时候,我因为一整个白天的心理建设,竟奇迹地感到不那么害怕了。
当然,这只是在它还停留在猪圈门外与我遥遥对视的时候。
我眼睁睁看着它两只弯弯长长极其锋利的獠牙轻而易举地拨开扣在猪圈上的那个锁,又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到我面前,饶有兴味地低下头端详着我一起一伏格外剧烈的大肚子,小心脏立刻不争气地又颤巍巍地抖嚯起来了。
害怕,真的好害怕。
那种害怕竟像是埋伏在我基因里的,在看到它健壮并且线条流畅的身体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生出了臣服的欲望。
不要怕。我安慰自己。
努力回忆着和骆幼丝相处的点点滴滴,我用自己最镇定语气说着,“我知道你是谁。”
大黑猪明显地愣了一下,接着眼神就游离了几秒,它很快地回过神来,漆黑的眸子里重新充满了愤怒和煞气,可我的害怕已经被它那一瞬间的慌张冲走了大半。
我努力想要坐起来,和曾经的爱人温柔地,平和地谈一谈。
然而身子努力向上拱了拱,又拱了拱,终究作罢。过于圆滚滚的孕肚让我不仅没能坐得起来,还引发了小猪崽们一齐抗议,一个个纷纷蹬着腿,把我的大肚子踢得一阵阵波荡,此起彼伏。
这么一拱,我立刻就很没有士气地“呜呜”“呼噜噜”小声呻yin起来。
大黑猪又是愣了一下,它歪着头,黑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大肚子,我可能是糊涂了,竟然从它可怕的面容上看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果然,下一秒,它的嘴角咧开了,连大獠牙都被带得往上翘了翘,显得更加恐怖了!
“啊!”怀孕的人是不能受惊吓的,怀孕的猪也是。
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于是眼睁睁看着前一秒还隐约有些柔和下来的大黑猪顿时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周身蔓延着狠厉的气息,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在看一头死猪。==
“拜托.....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我哀求着,试图唤起骆幼丝的慈父心理,不管怎么样,我肚子里的小猪崽们也只可能是他的种,但我却忘了,当年害死骆幼丝肚子里孩子的,也正是我。
眼看着大黑猪两只粗壮前蹄疯狂地刨着地,不过一会儿就在松软的地面刨出两个小土坑,飞扬的尘土之间,他的眼睛嗜血般紧紧盯着我,像是追寻着猎物。
就在它猛地一跃而起腾在半空中的时候,我终于从极度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呼噜噜——噜噜噜——呜呜呜呜呜呜——”地哀嚎起来。
“噗。”
就像是一个幻觉,眼前的画面像是灭了的烛火,一下子消失了。
伴随着我“咚咚”如擂鼓的心跳的,是“啪”的打火机响起的声音。
王大铁趿着拖鞋,举着一盏小烛台,披着衣服慌慌张张地就着稀松星子和朦胧月色奔我而来,平日里极为粗犷的面容此刻也显得亲切极了。
他先是摸了摸没骨气地哭得一抽一抽的我,小心地放下烛台,就被我猛地“嗷”一嗓子扑进怀里,整个人被我又大又圆的孕肚顶得几乎飞出去,陷进松软的金黄稻草,胡乱吃了一嘴草屑尘土,“呸呸呸”了好几声,心惊rou跳地看了眼没有倒下点燃稻草的烛台,正准备骂我,也许是我眼里浓浓的委屈和后怕过于明显,以至于超越了人与猪的界限,让他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接着便无奈地轻轻将我胖胖软软的白乎乎身子搂到怀里,轻轻摸了摸动得厉害的大肚子,“又怎么啦?小花?”
“呜呜呜呜呜呜.....”
这个称呼在此刻显得尤为亲切,起码我知道,我暂时安全了。
正如大多数穿越小说里,全息游戏里的NPC也会不受造物者的控制生出自己的性格来,我越发坚定了要抱紧王大铁这个能保命的大腿。
毕竟我还是他的摇钱树呢不是吗?
我呆呆地看着王大铁,眼泪还不受控制地流着,自顾自想着后面该怎么办,忽见他生着细纹的眼角又弯起来,眼里更是溢满了笑意,粗糙的大手轻轻覆在我白白软软十分饱满的胎腹上,竟是柔声安慰起来,“小花是不是快生了心里害怕呀?”
我顿时又大声“呜呜呜”起来,虽然我刚才不是为了这个伤心,他这句话却勾起我另一层恐惧来,对啊,肚子里的小猪崽们就要生了,可我要怎么生啊!
现在我站起来就很吃力了,大肚子一个劲地往下坠,沉甸甸地拖在下面,就差一点点就要蹭到地面了。
更何况临近产期,为了哺育十只小崽子而发育了的大nai子也越来越大,有次在我哼哼唧唧着往前挪的时候就蹭到了粗糙的水泥地面,疼得我立刻眼泪就出来了。
还有一个多月,到时候我肯定走都走不了啦!只能没有力气地瘫在稻草堆里,连吃饭都要王大铁一勺一勺喂到嘴里,变得更有力气的小猪崽子肯定又来要闹我,我还够不着肚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