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声喧乱情3
临水阁中婉转的江南小调听着耳生又柔媚,剑眉星目的白裳人站在烛火下,试着听懂那歌姬口中所yin为何,听了一大段,只得扯起嘴角看向身旁人,“此次中秋家宴,还是让你寻来的人一道去,父皇就爱这个调的。”
男人听了也是笑笑:“这场的是一段戏词,‘孤单天涯只身去,却留伤心shi红尘,把酒笑天不懂情,天亦笑吾太痴蠢’唱得也是写男欢女爱,许是圣人爱那南边风土。”
白裳人若有所思地听着那歌姬婉转低yin,“后边应该还有一句,‘愿化浮云随风散,不做人间寂寞魂’,沈公子……这唱的是殉情诗吧?”
“殿下听懂了?”沈孝和讶异地看向白裳人。
白裳人摇着头,笑容渐渐淡下,“我小时听过,用官话唱。”
“是震泽长湖之畔传唱的小调所改,北地少有人唱。”沈孝和上前向那歌姬示意,见后者停下,转身看向萧承之,“先前按照殿下给我哼唱过的小段,应该就是这首殉情诗……若是带到中秋宴上唱,会否有些不妥?”
萧承之轻笑几声,他拍拍沈孝和肩膀,“无妨,父皇爱听这些,让这女子换上金璀戏服,更得圣心。”
沈孝和也轻笑起,这满是南方语调的曲子,勾起了他对江南风光的怀念,还有当初在震泽湖畔那袅娜身影为他串词唱曲的场景,“圣人可是也到过江南?听殿下所言,圣人对昆乐、伶曲,还有这吴侬软语的小曲,都颇有兴趣,而这些都是当地人才听得懂。”
萧承之没有接话,他走出临水阁,沈孝和也一同跟上,“令尊最近身体如何?多年未见,沈掌门可还硬朗。”
“吾等寻常人家,哪比得殿下好福气,家父近些年常有病痛,如今大半家业都交在下代为搭理。”男人语气真诚,唠家常一般说着,“而我因为先前的误会,又失踪数月,他老人家怕是急得要去祁山求救了。”
“儿女成人后,若是还硬朗得如我父皇那般,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萧承之勾起一边嘴角,他一身白裳,在月光照耀下,折出朦光将人笼罩,清冷似谪仙临凡,话语间的情态却是和人的模样不甚拟合,“可怜几个公主,和亲的和亲,远嫁的远嫁……父皇却国事荒废,家事荒唐,只知荒yIn享乐,享用朝中送上的各色美人难道比之祖宗家业更重要么?”
沈孝和凑近一步,接上话茬,“此间盛世皆仰圣人文治武功,圣人自幼勤勉好学,十五岁率兵定西北,十六岁登基定天下,论文韬比肩当世文豪,数武略是用兵如神,当年西山叛乱,重天下轻红颜,力挽狂澜……”
“你说那宸贵妃?”萧承之打断沈孝和的长篇吹捧,直视向对方,话语中的嗤笑未曾掩藏,“父皇爱煞了那些昆乐、伶曲还有那吴侬软语,只因宸贵妃就是江南姑苏人士,她死后多年,宫里也多出许多和她相似的女子,凤阳文初二人,更是以此献宝父皇,得了府邸分封爵位加身。”
“宸贵妃是姑苏人?”沈孝和的眼眸微亮,他倒是未曾想到那位香消玉殒的一代妖妃竟然是个江南女子,依照太子萧承之所言,当今圣上的行径倒像是在缅怀故人。
“先前你提及的那位,也是因此被七弟送到宫里去。”白裳人踱步而行,扫视向沈孝和,发现其神色微变,不免语气里带上几分调笑:“一提到这位,你便关心至极。此人与你有夺妻之仇,你却不计前嫌,求我助他脱身,沈公子大人大量让人佩服。”
“李春庭本应该是做武林盟主的……殿下居朝廷而远江湖,或许不知‘妙灵剑’这三字在江湖上是有着怎样的重量。他能让凶恶jian佞闻风丧胆,让醉心武学之人对其顶礼膜拜,江湖上的女子自然也都对其青眼有加。”沈孝和的声音淡淡,双眸在月光下黯淡若空,“我那青梅也是个江湖女子,她虽然不会武功,但她比我更像个江湖中人。”
萧承之顿下脚步,眼神打量着对方:“哦?……怎么说?”
沈孝和低头露出笑意,一开口,便带上几分不同的温度:“家人不允她学武,她便读完了天水阁里所有的武学典籍,祁山大会上,任何人的招式她都能说出名目路数,连李春庭那样博采众家难以对付的人,所使出的招数也被她一一点出,还说出了化解之法。她的才情当世少有……听我这么说,殿下或许会认为她是个当世诸葛妻姑苏黄月英?不然,昭玉林下风致,气韵非凡,足有倾城倾国之姿,又有盖世英雄之志。她说自己身有天下武学,定是要找一个能让她一身学识派上用场的夫君,将来若是生下孩子,也要让他成为天下第一。”
“当真是个奇女子……看上那妙灵剑倒也不足为怪。”萧承之说罢又叹了一声,他看向沈孝和,神情是宽慰又是惋惜,“你当年如果没有走火入魔,得上重病,现在的武功修为,绝不会逊色于那妙灵剑分毫。”
“能神智完好地苟活于世,在下已知足万分,也不奢求许多。”沈孝和的语调平缓,脑海中描摹着另一个让他牵挂的身影,“只愿事情顺遂,能平安地陪着家人。”
铜镜前的人歪坐着,他闭上眼,手指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