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也没想到自己行走江湖多年,这次居然马失前蹄,被软禁了起来。
而且还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
他是知道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却还是低估了对方的下限。
从最初的惊慌哀求到百般挣扎,如今他明白一切都是徒劳,只求乖乖地做个好孩子,期盼人早日玩厌了好把自己放走。
只是一天又一天,眼看着半月光景流逝,他却从那可恶的二少爷身上读到了越加粘稠的感情。
喜欢?稀罕?还是恶趣味?
他不想去探究,也无暇去细想。
在这塔里的日子,他们二人几乎是夜夜笙歌,连带着身体也懒倦起来,每每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身旁的位置早已变空,而那独特的清冽味道却依旧萦绕。
这日又是如是,术士快到午间了才醒来,随意拢了拢衣裳挽了挽头发,也不觉得腹中饥饿,抿了口常年备好的清茶,便走到露台上,凭栏远眺。
可惜远处氤氤氲氲,竟然只能看到一些隐约的亭台轮廓。他百无聊赖地收回目光,撑着下巴,居然学着那些深闺怨妇,数起枝头的蓓蕾来。
这院里的树也不知怎么长得,高大挺拔,枝繁叶茂,一朵朵淡色小花点缀其中,绿粉相映,煞是好看。术士探出身去将一朵开得正盛的花儿摘入掌心,甜美的香气当即跃动着扑向鼻端,他皱了皱眉,不太喜欢这么浓郁的东西。
仿佛是怕他烦闷,这塔里的一切都新奇有趣。譬如他身着的这件衣裳,细滑柔软,会随着光线变幻颜色,晨光之下是浅浅的金色,仿如身披朝霞;到了中午,烈日高悬,便转为清凉的蓝色,抬手之间,好似溪水流动;而晚间映着月色,又成了恬淡的银白,溶溶散落,几近星河。
术士自然知道这都是些人间难得一见的珍稀物事,可惜内心并无半点欣喜探究,每每见到那枝头繁花,便有种物伤其类的悲凉。
如今的他,和那些被肆意对待、随便处置的玩物有何区别?
他将手里的花朵揉散,起身朝着脚步声响起的方向迎了上去。
今日的归来早了好些,发生了什么?
来人当然是那丰神俊朗的二少爷,不,如今大概该称他为鬼神大人。术士清醒的第二日早上,二少爷就跟他简略地交代了自己的背景,听得他一愣一愣的,如堕云雾,还是人当场露了一手法术,才后知后觉地胆战心惊,缩成一团地又苦苦哀求大人放过。
二少爷很是享受他这副颤抖惧怕的样子,笑着挑起他下巴,含着还未消肿的唇瓣又吮吻了一通,勾着他躲闪的小舌,搂着那发软的腰肢,再次将人按在如云端般舒适的床褥里,行着那春情荡漾之事。末了还在他耳边轻笑着,让他乖乖在家等他,事情很快就完结。
术士后来才大致想明了他所说的事情,大抵就是此前他为之而努力的老太爷的病情。
“这么早?老太爷还好吗?”
没等二少爷开口,术士便抢先问道。因着连日来的放纵,他的嗓音显得沙哑暧昧,听得二少爷眼眸眯起,还未脱掉外衣就急急上来就将人搂入怀中,贴着脖颈细细温存。
“宝宝,不先问我吗?”
二少爷的抚弄柔情蜜意,顺着他的腰腹一路延绵至身下,隔着一层柔滑的衣衫,熟稔地挑动着他的敏感之处。
“唔……不要……”
术士轻轻颤了颤,侧头嗅着他颈间中药和线香混杂的气味,明白这人是刚从老太爷的房间归来,而且怕是停留了很长的时间。
“乖,腰还疼不疼了?”二少爷很满意他这份服从,连带声音都柔和了几分,“我带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现在吃吗?”
“不用了,我不饿。”
术士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大着胆子继续追问,“你这几天到底在忙什么?跟老太爷有关的?你身上总是一股味道。”
“是吗?那我去洗洗吧。”
二少爷故意忽略他的问题,手臂一横,将人拦腰抱起,轻巧地送到了贵妃榻上,俯身在额上印下一吻。
“等我。”
待人身形消失,术士才失望地垂下眼帘,脸上木木的并无表情。
他的法术在塔里根本施展不开,仿佛是被下了禁制,在这里他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平常人,就连多走几步都会觉得身软气虚,不过这也不怪他,怕不是被这可恶的人日夜折腾,纵欲过度所致?
想到这里,他眼眸一暗,内心有股黑暗的情绪起伏翻腾。
过了不到一刻钟,二少爷便再度归来,仿佛是从天上飘然而至,换了一身素雅的灰衣,羽冠已经撤去了,黑发用同色的带子束着,眉目还带着沐浴后的shi意,竟然美得让人一瞥难忘,让看惯了这容颜的术士也怔愣了一瞬,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自然让二少爷眼中含笑,缓步上来,将人从榻上带起,“宝宝,我好看吗?”
“唔。”术士敷衍地应着,视线落在了露台外的浓雾上,刚刚还清朗的视界,如今又暮霭沉沉,恍若黄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