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趙璉而言,是一點困擾都沒有。他所秉持的原則,在什麼位置,做什麼事情。放棄教職步入警界,看到許多青少年由於年輕氣盛,禁不得人激,更由於盲目的崇拜,使得很多幫派藉由毒品吸引並控制學生,而這些人絕大部分並非自己真的有意願,而是一時心智迷失,變成了中輟生,最後什麼都沒有,只能繼續留在灰色或黑色地帶。
他原本是想既然沒有辦法百年樹人,那麼就來當一個引導迷途羔羊的指引者。沒想到他的長相又再一次事與願違,幫派份子見到他不怒而威的面容,就有如見到頂頭大哥一般,從心底不由地生出一股敬意,想也不想就把收來的小弟們全都一股腦兒丟給趙璉。那些少年們看到他就像是看到偶像一般,完全無視他身著一身警察制服,紛紛詢問是不是能夠成為他的小弟,在一旁伺候。在他的潛移默化之下,雖然不敢說全部的少年們都回歸正途,但總是讓這個社會少了一些潛在的不安因子。
每當這個時刻,趙璉不禁想著自己的外表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不過,他的個性也不會去想太多,踏實地做每一件事情,而且不愧於心,這就是他一貫作風。
因此,停職事件對他並沒有造成太多的困擾,明面上他是被停職,只是在民主時代,政府機關做事都得要依法行政,趙璉的隊伍出了問題,他也可以找一個下屬當作替死鬼,可是他的良心與道德感卻無法讓他做出這種決定,最後的下場,就是他承擔了一切責任。
雖然說半年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趙璉自認自己是一個停不下來的人,要他待在家裡當一隻米蟲,倒不如讓他有一些事情可作。想說來一場旅遊假期,問題是他目前的存款,在這半年內,每個月扣除生活必需,一些拿來孝敬父母,定期存款用了一些,還有正在付的房貸也吃了一些,他的阮囊羞澀根本經不起再度消耗;要來個短期打工,卻因為受到停職處分,公務員身份還存在,依法而言,他是沒有辦法來一個兼職,如果說長官許可,還有一些有的沒有的規定,等到長官說OK,他的停職都快要期滿,找了也沒有意義。
想來想去,似乎義工這個工作比較不會有爭議。這些天,他努力想找一些義工工作來做,然而,當他去孤兒院,小朋友們一看到他的臉,每一個不是被嚇到哭,就是在遠處快速躲起來,幾乎沒有孩子能鼓起勇氣靠近他;到了養老院,想說這些老人們見識較廣,應該可以接受他,卻沒有想到才剛一踏入,一些心臟不好的老人開始發作,當下院裡的人員兵荒馬亂,本想要跟著幫忙,卻沒想到越幫越忙。
事後,經過他的瞭解,才知道養老院之前因為土地的關係,曾經被一些黑道找上門,當時候很多老人都看到太多殘忍的畫面,後來好不容易有勢力介入,才將這場糾紛解決。想當然爾,他們看到趙璉的當下,過往的不好回憶全都傾洩而出。
想不到半年過去一半,他到現在連一個像樣的義工工作都看不到蹤影,每天就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不對!應該說,除去吃飯與睡覺,他所剩下的時間多到可以抓蚊子打擂台。
他就趁著空檔的時間,鍛鍊身體以免復職時變成隊伍裡最弱雞的一隻,其實,這樣的日子也不算太難熬,可是在這期間內,最令他無奈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在當警察的時候,因為排班的關係與家人很難配合上時間,或者因為突發狀況偶爾會錯過家庭聚會,在他當警察的這一段時間,母親常常打電話來抱怨他為什麼都不回家吃飯。
這一次的停職,所有人都同情他。回到家中,父親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甚麼話都沒有說,家中弟妹看到他的眼神都透出異樣的眼神,在他身邊的人,只有母親一個人興高采烈,直呼著好不容易兒子可以回家吃飯,不用擔心他會因為工作而延誤用餐,因此,趙璉三天兩頭就被母親抓回去共享天倫之樂。
想到之前不規律又危險的生活方式,母親的關心讓趙璉無法拒絕,然而,他感到非常困擾的是,每一次的家庭聚會,總會出現隔壁王媽媽的姪女、菜市場陳阿姨的姊姊的女兒、父親下屬的哥哥的妹妹的女兒、母親參加的婦女會當中一名成員的孫女之類。
這種相親的變形,他是沒有什麼意見,一方面是因為自己的年紀也到了,另一方面,父親雖然在工作上頭非常嚴格,但在私底下卻像是大哥一般,常邀請人到家裡坐坐,而母親的個性也是熱心又開朗,親朋好友、街坊鄰居三不五時都來串個門子。
在吃飯時間,餐桌多了叔叔、伯伯、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來蹭飯吃都是常見的。只是,當他一進門,原本與母親說笑的女孩子看到他的那一刻,表情就像是看到大哥一般,瞬間表情整個變得戰戰兢兢,問個安也會結巴,吃飯的時候更是有如小鳥吃米一樣,幾顆米粒下肚,就開始推說吃飽了、天色太晚了、有門禁之類,家人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女孩子一溜煙就跑得不見人影。
母親雖然知道每一次的結果都不會太好,可是又擔心自己的兒子娶不到老婆,只好再接再厲,努力不懈地從街坊鄰居,最後延伸到了其他鄉鎮。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