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事总不能为自己耽搁了。
火车上颠簸了一天一夜后抵达了洪城。明明只离开半年,然而宿碧却觉得像阔别已久。
行李并不多,所以她提着先去了墓园。小路蜿蜒而上,她慢慢走着,大病初愈又风尘仆仆,只觉得身体有些吃力,手脚都发软。
等走到爷爷墓碑前时,她步子忽然顿住了。
墓碑前摆着一束花,已经枯萎的七七八八了。一瞬间宿碧心里闪过无数猜测,某个名字浮现在脑海里。
如果真的是他,宿碧觉得自己该庆幸,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病,避免了两人再碰面的可能。
她蹲下身,将那一束已经枯萎了的话给收拾好,最后裹在手帕里,打算一会再扔掉。
……
等她从墓园离开时已经是傍晚。
宿碧原本都已经走下台阶几步,可是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墓碑在晚霞笼罩下仿佛也褪去冰冷,泛起几分暖意。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后回头朝墓园大门走去。
宿碧按照写给艾琳的信里约定的那样去她住处落脚。
门铃响了几声,艾琳正要去开门,走了几步猛然想起什么,退后了些将矮桌上一份报刊塞进一堆书籍里藏起来。
有关宋怀靳的消息还是别让宿碧看见吧,免得又想起难过的事。
两人一起做了饭又吃了个干净,从厨房走出来时,宿碧余光瞥见沙发旁边的一摞书,最上面一本的书名让她眼前一亮。
这本书她找了很久都没借到,也没买到,没想到艾琳这里竟然有。
“这本书能借给我看看吗?”
艾琳看一眼宿碧指的位置,没多想自然而然就点了头,“当然。”
然而等宿碧将书拿起来时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张了张嘴想阻止,但想想也只会显得突兀奇怪。
一份报刊显露出来,宿碧本来只随意瞥了一眼,然而下一刻又愣愣地不由自主重新看回去。
几个熟悉的字眼印在报纸上。
北成纱厂。
她抬手将报纸拿起来,从标题再看到底下简短一段文字。
宋怀靳人已经搬离洪城,北成纱厂要另外在其他地方开设,洪城这一家已经委托给别家做分厂。
……原来他已经走了,自己却还担心会碰见他。本就是没可能的事,更何况洪城并不小,要碰面谈何容易。想来爷爷墓碑前的那一束花也不可能是他放的,或许是别的什么人有心来祭奠。
“阿碧?”艾琳有些不安,迟疑着喊了一声。
宿碧放下报纸,转头冲艾琳笑了笑,又低头翻开手里的书。艾琳看她面色如常,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入夜后宿碧洗了澡换好睡衣,钻进艾琳柔软的大床上。两个人并排躺着,一直聊到凌晨。
“阿碧,你有没有想好以后要做什么?”
宿碧已经有了些困意,她眨了眨眼回道,“我想当老师。”艾琳于她而言亦师亦友,帮助很大,所以让她也有了当老师的想法,而跟教会小学那些孩子相处的半年之后宿碧更坚定了这个心思。
“作为朋友,我支持你的决定。”
“那作为老师呢?”宿碧忽然笑起来。
“作为老师……”艾琳想了想,郑重说道,“那就要说点别的。燕陵大学入学考试并不简单,阿碧你要加油。”
宿碧想也没想就认认真真答道,“我会的。”
……
因为急着回鹿阳照顾教会小学的孩子们,还要复习入学考试的功课,所以宿碧只待了短短两日就回了鹿阳。回去时还专程绕了远,买了去许妈老家的火车票,打算先探望许妈之后再坐火车去鹿阳。
半年多没见,许妈身子骨好像还是一样硬朗,只是心里总挂念着什么,所以脸上皱纹又深了些,头发也更白。
宿碧讲了许多自己的见闻给许妈,让她不要担心好好享福,又拿了一笔钱一定要让人收下。
许妈抹着眼泪将钱揣进口袋里,絮絮叨叨说宿碧的变化实在太大,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没了从前小姑娘一样的性子。离婚的原因她也不肯细说,只说两人不合适,生活中太多摩擦。
许妈心里虽然还接受不了现在动辄离婚的风气,但碰上从小心疼到大的宿碧,自然一切以她幸福为主。
“总是要长大的。”宿碧笑了笑。
她在许妈家里待了一日,家里那些儿孙辈都很热情,宿碧要走时还跟许妈一起挽留。
许妈抱着人舍不得撒开手,眼里含着泪,宿碧心里也不好受,靠在许妈肩上强忍着才没哽咽,“您不用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以后还会更好。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往后还要回来看您的。”
的确是看着比去年这时候好了许多,似乎坚强不少。许妈点点头,诶了一声。
最后许妈一路将人送到了车站,又送上火车。宿碧想着下次再见恐怕最早也是明年这个时候,所以也没阻止。
等火车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