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不是女子,不必收拾妆容节省了不少功夫,依旧花费了半个多时辰沐浴更衣,整理衣襟。
他将太子令牌在腰间挂好,手指微顿,轻轻摸了摸黄色毛球,放在了怀中。
……
大概是有皇帝的圣旨,冉星辰这一路倒是行进得很快,不知是不是那些近卫察觉了些什么,圣旨也无需多看,在这个戒备森严的关头,冉星辰不过短短盏茶时间就走过了所有的守卫关卡,到了冉苍的居所门前。
只是站在寝宫之前,冉星辰突然心头一跳,看着殿门打开,不知为何倒像是看见凶兽张开了巨口。
他蓦地心头一跳,想起饭桌上师父的担忧,不由得按了按放在怀里的毛球,心下稍安,举步入内。
屋内依旧是前几日的模样,房间略显昏暗,点着安神香,层层叠叠的床帐遮掩,冉苍就坐在其后。
“父皇。”冉星辰行礼。
“起来吧,辰儿。”冉苍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声音中气似是更为虚弱了。
“辰儿,宫中近日的流言你有没有听见?”
冉星辰一怔,当即想起了关于冉星河那边折腾出来的事情,无非就是说些他身怀虎符,虽然这次护驾成功,但最终不妥。
这件事他没和洛书说,不过是跳来跳去的小虫子,想挑拨冉苍怀疑之心而已,冉苍是多疑,但是还不至于多疑到朝令夕改,冉星河那边想要不着痕迹,就要的是舆论Cao纵,细水长流,可是后日他继位的消息便要宣布,冉星河的算盘自然落空,哪里需要师父师弟跟着Cao心。
只是不知道冉苍提起这件事是要做什么。
冉星辰不动声色,礼法周到:“儿臣听到了,但是在儿臣动虎符心中无愧,自然不畏人言。”
此言便是:他早在动虎符时就考虑过这种可能,但是依旧动用了,因为比起猜忌更担心他的父皇会不会受伤。
其实在当时就算冉星辰不动虎符也没什么,因为吴劳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冉苍考虑,甚至有如果冉苍出事就是他的错的意味,仅仅靠一个怀疑,就引动虎符,招致怀疑,需要的不仅仅是这个胆量,还有对冉苍的绝对信任——
正常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冉星辰看向冉苍的目光不躲不闪,满是信任,即便隔着厚厚的床帘,冉苍也许根本看不见。
隔着床帘,冉苍靠在软枕上,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
“阿恒……我真的能练好武功吗?”
“阿恒,我会是一个好皇帝吗?”
“阿恒,这一战,你说能赢吗?”
……
冉苍雷厉风行,行为果断。但是既然是人,就不可避免会迟疑,会犹豫,会担心,肩上负担的东西越多,压力就越大,难免会产生对自己的怀疑。
记忆中的眉眼温柔而坚定,他比自己更相信自己。
“当然能,你可是阿苍。”
近乎是无理取闹一般的信任,理由仅仅是“他是冉苍”。
就像是面前的孩子,“他是父皇”。
冉苍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也会发抖。
自手腕割开的伤口处没有一滴血,反而粉粉嫩嫩,自伤口处探出了千丝蛊细细长长的脑袋。
牵动伤口的轻微痛楚将冉苍唤回了现实。
伤口处没有血色,只有一抹殷红,倒像是细细的血流。
千丝蛊的食量很大。
既然要换血,自然要先将他的半身血ye吞噬殆尽。
千丝蛊好像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要么被彻底吸干成为一具干尸,要么就将冉星辰的半身血ye作为药引。
他已经没法回头了。
……
冉星辰不知道冉苍作何打算,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只要冉苍不信,就没了顾虑,他不知道为什么冉苍会将这件事细细地掰开,揉碎了讲给他。
从冉星河的目的,到他身后的势力,事无巨细。
就像是在托孤一样。
这样细致的讲解,几乎完全撕破夫妻情面、站在冉星辰那边的讲解,若是放在别的皇子身上,也许会激动到不知天上地下。然而冉星辰越听,从中学到的、之前没有想过的事情越多,他就越发疑惑。
莫非冉苍是真的良心发现?
还是自知时日无多,想要收买人心?
不怪冉星辰冷血,他真的不敢再信了。
当年母亲全心全意地信他,他冉星辰被推落落仙崖、母亲身死。当年宁前辈全心全意地信他,被设计暗算,囚禁五十年。当年国师全心全意地信他,最终不但陆陆续续安插自己的人,还让他有天赋的几个不听管教的徒弟遇险的遇险、病危的病危。
前车之鉴如此,他如何敢信。
但是两人之间依旧一个细细地讲,一个认真地听,忽略掉暗chao汹涌,倒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丞相家越发壮大,可选一新贵制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