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同门之间虽未曾言语,却默契地达成了共识——要将自己所管理的处理干净。就好像大师兄和二师兄分管正邪两道,四师弟与小师弟游走灰白之间,子车位于医道,小六处于蛊域,而他应该处理的,就是这金銮之上,百姓之间。
奈何直到现在都是自己的师兄弟帮自己,自己还只是顶着一个太子殿下的名头。
冉星辰揉了揉太阳xue,又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给自己打气。
“早日篡位,处理朝政!”
“带着同门,游山玩水!”
……
冉苍靠在床头,隔着帷幕,外面跪着的是御医院的大夫。
若是有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定会大吃一惊,冉苍往日俊朗凌厉的容颜已呈老态,一头乌木似的长发,鬓角已经沾了点点星白,眼角有细纹,嘴角已下拉,然而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身上的暮气,竟如垂垂老人。
分明是常人百姓五六十的容貌,却有着百岁老人的气息,
相信不论是谁看到,都会认为冉苍已经时日无多,至少那个铁血君王与他创造的时代大势已去。
冉苍从不是在意容貌的人,然而他梦回时想起重新站在他面前的宁恒,着一身白衣,执一把长剑,长身而立,容貌姿态更胜从前,再想起自己如今的样子,就生出一股深深的恐慌感。
还有他这一身武功,内力全无,经脉尽断,若是经脉完好大不了他从头练起,可是满朝御医竟然无一人知晓经脉重塑之法,唯一一个吴御医,知晓的仅仅是一种药方。
“回皇上,这就是臣知晓的方子了,可是里面的药材……”
他的话中为难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冉苍看着手中的方子,怔然出神。
这方子……他曾见过。
当年为他重塑经脉之前,在阿恒那处见过。
“这些药物很难寻?”
吴御医在帷幕外连连点头,“难寻。不要说是这年份上百上千的人参灵芝,就单单说这九色灵,据说是江湖上药庄里特有的,五年才产一滴,千金难换。还有生长在外的药材野草,有些长在雪山之巅,有些生在悬崖峭壁,就算是经验丰富的采药人,除非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也不会摘取。”
冉苍听着,手上渐渐用力,将纸张捏地微微发皱。
感受着体内苦修的内力消散的时候,是恨的。恨他强夺他多年内力,毁他根基。
是怨的,怨他不懂自己心思,将他看做那些郎莽之徒,不懂他苦衷。
是慌的,慌他内力尽失之后所面临的种种,慌宁恒是否当真对他一刀两断。
然而种种情绪,最后都落笔与此时的茫然与疼。
他错了吗?不对啊,他怎么会错呢?错的分明是阿恒啊,他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自己呢?
可是他没错吗?也不对啊。
如果他没错,怎么就把那个愿意为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去求药的人,弄丢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私以为虐渣最好的是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悔不当初,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老宁会涅盘,而渣苍会将自己禁锢于牢笼,就像是他当年囚禁老宁一样。
☆、280、第二百七十八章
隐门。
木卓走了, 折在了幽冥墓里。
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众人在回到宗门等待了七八天, 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最后的清剿, 将幽冥墓里扫了一遍,不知那家拿出的黑火药将所有的暗室炸了个通透, 于是有尸收尸,有骨埋骨, 里面的蛇虫蚁兽都被清了个干净。
没有找到木卓。
但是有rou屑与血虫。
这些贪婪的虫能将一切吞噬殆尽, 是最好的化尸水。
木卓走了, 以后的隐门再没有大师兄。
木尽的师父听闻消息放下手头研究了一半的机关出关, 老泪纵横。
他担心极了木尽, 他怕自己没了一个徒儿, 还会再没第二个。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 这个被宠着的、未曾经历过风雨的小师弟未曾崩溃。他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七天, 就在掌门急眼要去翻墙的时候, 木尽出来了。
他脸上的婴儿肥瘦成了锥子脸,下巴上多了一层胡渣,眼底青黑, 眼睛却说不出的明亮。
像是什么都没变, 又像是什么都变了。
收拾完自己的木尽,像以往一样穿着门派服饰,有条不紊地安排着隐门的事务, 安排着木卓的葬礼,为隐门的大师兄立起了衣冠冢。
隐门上下沉于机关阵法,不理俗事, 因此向来由掌门弟子接手。
现在木卓走了,还剩下木尽。
掌门看着立于木卓坟前的木尽,突然发现他的眉眼间,依稀有了几分木卓的影子。
***
洛书被二零八八按在椅子上,为了防止洛书到处乱窜,还从雪暮枝那里把雪月归“借”了过来看着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