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VIP候机室,就看到将财经报纸高举过鼻梁、假装在看报纸其实一直在偷偷观察周围其他乘客、任谁远远地瞄上一眼都觉得他很可疑的——
蒋林野。
棠宁:“……”
她径直走过去,大大方方地在他身边坐下:“早知道你也要去临市,我就让你开飞机送我。”
蒋林野放下报纸,干脆也不再掩饰:“我怕你不想让我跟着。”
“……”确实有一点,但这个问题不大,她可以当他不存在。
然而等两个人登机,棠宁看蒋林野又是检查安全带又是帮忙拿毯子,情不自禁地想问十万个为什么:“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自昨天在山上的事情之后,蒋林野心里的小人就做好了准备,无时无刻不在心里做练习,等着棠宁问第二遍“你是不是喜欢我”。
所以眼下,一听见这句话,他条件反射般的,立刻蹭地抬起头:“是喜欢的,我没骗过你,也从来没跟其他人在一起。”
棠宁:“……”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的不是这个。
蒋林野微默,企图保留住作为一个总裁的尊严,一本正经地沉下声:“你说。”
棠宁清咳一声:“两年前,你到底为什么不想让我做临市的形象店项目?”
“因为……”蒋林野眉峰微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时候他和棠宁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两个人明面上撕破脸皮,项目上针锋相对,谁都不给谁留余地。
他阻碍她不过是顺水推舟,恰巧撞到这个机会,就去做了。哪怕能给她添一点儿堵,他也是愉悦的。
——只不过这种愉悦没办法填补他真正的欲.望,更容易带来巨大的空虚。
“因为……”蒋林野思考一阵,反问她,“旅途舟车劳顿,应该在飞机上多休息一下——为什么你在这里,还在想着钱的事?”
棠宁完全不接他的茬:“你昨天在山上时说,因为你有病。”
“……嗯。”
“但真实原因我确实很好奇,所以去查了前几年的项目……你猜我发现什么?”说到这里,棠·喜塔腊·宁,伸出狐狸爪爪,认真地分析,“我发现,我和棠氏合作,你竟然还故意把棠氏的项目签给我的竞争对手。”
蒋林野:“……这是另一码事了,我们一码一码地清算不行吗。”
“可是为什么?”棠宁不明白,“我俩前几年关系差成这样?你宁愿把自家的项目签给别人,也不愿意让我开心一下?”
“不是的。”蒋林野急急打断,“是你前两年身体状况太差了,要不是你跟我吵架,我甚至想把TJ都交给别人去管理。”
棠宁微怔,赶紧让他打住:“等等,你说我俩吵架这事儿,我好像有印象。”
两年前临市形象店的项目黄了之后,她复盘时察觉到这事儿不对,前期明明好好的,到了中间就开始出各种问题,一定有人从中阻拦。
她轴劲儿上来了,追本溯源地往前查,查到最后,发现这个阻拦她的人,竟然是她的先生。
她想不明白,干脆直接去问本人。蒋林野那时候还没学会说人话,饭桌上瞄她一眼,只轻飘飘地扔下一句:“你连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我觉得,你应该适当放弃一些项目。”
——然后抽出时间来陪陪我……跟我在一起。
可棠宁误会了他的意思,气急反笑:“别把恶心人说得这么柔情行吗,难道你每天都回家吃饭?我很早就不打算管你了,你跟哪个妹妹在一起都没关系,但为什么要来干涉我的事?”
后半句话激怒蒋林野,他倒笑起来:“可是怎么办呢,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公司,都是我说了算。”
棠宁已经快被他气哭了,他坐在那儿,跟没事人一样,还在嘚啵嘚啵地继续:“棠宁,要是你这么热爱这份工作,不如试试看,先成为我,然后再把我拉下来?”
——两年之后,这对终于离婚的怨侣夫妻坐在飞机上,一本正经地,以学术研讨的姿态,一起回忆不堪回首的往事。
棠宁现在总算明白自己前几年为什么那么拼命工作了,看来她前几年就想battle前夫,但似乎一直没成功。
小狐狸神情严肃:“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蒋林野哑然,趁机握住她的狐狸爪爪:“我错了,对不起。”
棠宁把毛爪爪收回去:“你现在道歉倒是很爽快,两年前跟我说什么?”
掌心一下子空了,他不假思索:“我有病才那么说。”
可就是这么个短暂的握手瞬间,蒋林野觉得,她比过去rou了一点点。棠宁前几年实在太瘦了,他深夜抱着她,偶尔会生发一种“能将她折断”的错觉,偏偏这只瘦小的矮个子狐狸吵起架来还很有气势,点也踩得巨准,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激怒。
“我们以前确实经常吵架。”蒋林野坦白,“但我经常输。”
——在心里输。
棠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