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因皇后这样对她,她心里难免也生出一丝暖意,露出两个小梨涡说:“娘娘身子可大安?”
“好着呢,就是日日闲在凤栖宫,有些无趣罢了。”
说罢,她倒是好奇的问:“你这丫头不爱进宫,今日怎么舍得进宫来了?”
不等周沅回答,她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发髻上的凤簪也随之轻晃了:“是陪着顾大人来的吧,你二人如今倒是越发好了,真是好。”
周沅正要谢过皇后的生辰礼,一抬头却瞥见她耳边有一道浅淡的划痕,像是指甲划出来的,快要痊愈了因而不大明显,周沅若不是坐的离她这样近还是看不见的。
皇后顺着她的目光,抬手抚上伤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怜悯:“静贵妃小产,情绪不佳,求着皇上给个交代,可惜处置几个伺候不当的下人也难以消了她的怨气。”
周沅一下了然,苏静没了龙胎,可皇后却好端端坐在宫里养胎,这宫里尔虞我诈,她难免不会觉得是皇后害的她,于是来凤栖宫闹了一通,因此皇上才在宫里加派了人手。
周沅不好谈论宫里的妃嫔,只捡着简单的说:“好在娘娘这口子也快痊愈了,万幸。”
皇后低头往嘴里送了口银耳羹,捏着帕子轻点了下唇:“我听说柳家有个姑娘,再过两个月就及笄了?”
周沅嘴角的笑稍稍顿了下,一时有些惊讶,泰勒王府近年来默默无闻,不受关注,柳长鸢哪能得稳坐中宫的皇后多看一眼。
可既然皇后知晓,就一定也知道柳家想送柳长鸢进宫的事儿。毕竟顾微凉都能打听到,皇后又有什么打听不到的,统共也不过是后宅那点子琐事。
“是有一个,娘娘怎么会问到她?”周沅细细磨着紫砂碗问道。
皇后抿唇一笑,又低头去搅碗里的银耳羹,神色自若道:“宫里妃嫔少,本宫又怀了身子,皇家总归要开枝散叶的,柳家那个若是个好姑娘,我倒也不是不能全了泰勒王府的面子。”
周沅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来柳长鸢的性子并不适合进宫侍君,二来她也并不想牵扯到这事上去。
“娘娘要为皇上选人,应当自己见过,合了心意才好。”
她这话立场中立,并不偏颇着柳家,皇后眉头舒展,也不再提这件事,拉着周沅话了会儿家常,便有些乏了。
皇后目光落在镂花窗外,春日的雨下的绵密,凉意阵阵,让人清醒不少。
周沅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了一眼,簪花步摇随之一晃,上头两颗碎玉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轻响。
皇后的思绪一下被拉了回来,仔细瞧了周沅一眼:“你可有打算过这事儿?”
周沅一对细弯的眉头挑高了些:“娘娘说什么事儿?”
“怎么,你这丫头还没考虑过给顾大人纳妾?”她笑了一下,似是觉得周沅这丫头心大了。
周沅慢了半拍的想了想,十分认真的回皇后的话:“还没到时候呢,不着急。”
至于何时才是到时候,周沅心里也没个定量,但肯定不是现在,现在她还不想府里多添个人。
她好奇的瞥了皇后一眼,心想坐中宫的人果盘不一般,心胸实在宽大,给皇上挑人这事儿一点也不避讳,仿佛这就是理所应当的。
思此,周沅一怔。
这好像,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
又小坐了片刻,皇后实在乏了,便差人将周沅送走,兀自歪在软榻里小憩。雕花门扇一开一合。周沅回头望了她一眼,抬脚出了凤栖宫。
夏荷秋婵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夏荷打着伞,细雨打在伞面上,滑落至花石小阶。
周沅在台阶上站了会儿,转头去问秋婵:“你可有听说外祖母一家同皇后有什么过节?”
秋婵啊了声,有些惊讶:“奴婢并未听说过,姑娘怎这样问?”
周沅没应声,摇了摇头道声罢了,这种事秋婵一个丫鬟也不会知晓,等得了空,回府里问问娘才是。
她敛起裙摆,小心的踩在花石上,绕过红漆大门,往西走就是宫门。
顾微凉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连在宫里都嘱咐了她好几声,一定要等他一道回府,所以周沅只能先去马车里坐着。
只听夏荷唔了一声,撑着伞的手倾斜了一下,雨水哗啦啦洒在秋婵那一侧,打shi了秋婵的绣鞋。
秋婵正欲出声让她仔细着撑伞,就听夏荷迟疑着说:“那不是苏姑——婉妃么?”
夏荷嘴里一个打转,硬生生将称呼给改了过来。
然而秋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注意力却不在苏婉身上,在雨中打着伞和苏婉说话的人,不是顾大人么?
秋婵转头询问周沅:“姑娘,咱们可还要过去?”
周沅皱了皱眉,出宫的路就这么一条,为什么苏婉在那儿她就不能过去了?
可还不等周沅动身,那边的男人似乎先看到了她,紧接着苏婉也回过头来,细雨里看不清神情,但总归不算太好。
顾微凉撑着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