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弦没有说话,但是有些微妙的脸色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这样的话,你就不会离开,我也会好好睡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物的效果立竿见影,还是冲田总司已经不想要和礼弦交谈,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打了一个浅浅的哈欠,然后歪过脑袋睡去了,留下礼弦看着自己失去自由的左手苦闷不已。
总之,在冲田总司醒过来之前,他都要保持这样吗?
冲田总司这一觉睡得很香甜,甚至唇角都带着一丝浅笑,只是时间上并不如礼弦想象得久,到傍晚时分,冲田总司悠悠醒来,对于他居然全程都没有放开礼弦的手,而且睡觉的姿势尤为地乖巧,礼弦也感到很惊奇。
嘛,反正经过压切长谷部的描述,他自己的睡姿好像不怎么好。
礼弦也不在意这一点,睡觉原本就是让人放松的事情,当然是身体怎么舒服怎么睡了。
不过看冲田总司这样平躺着,身体一动不动地睡着好像也挺舒服的,只是苦了礼弦,他稍微一动自己的胳膊,立即就有一种酸麻感传来。
“谢谢你的手……啊,感觉身体好像变好了很多呢……”
松开礼弦的手,冲田总司很开心地说道,礼弦则是甩了甩自己发麻的胳膊,“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要多少次,都给你。”
礼弦说这句话的本意是希望冲田总司能够放松下心来,说什么身体好像好了很多也不过是他的逞强之词,礼弦很清楚冲田总司每餐能够吃下的食物数量都在减少,他的身体也越来越消瘦。
这次再见冲田总司,他好像已经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性,比起故人的重逢,更多的是因为冲田总司害怕一个人吧?出乎意外的,他是一个很害怕寂寞的人。
如果只给他一只手就能够让他安下心的来,这样的酸痛感,礼弦认为他还能够忍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冲田总司拉起夏日里浅薄的被褥遮住了自己的脸,将自己整个都埋了进去,同时他的声音从被褥中闷闷地传来,“你这个人啊,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莫名其妙的话?难道是他的日语发音又错了吗?所以在冲田总司听来是其他的意思?可是刚刚的句子很简单,他不至于会说错啊。
如果不是因为察觉到冲田总司咳血的次数在增加,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或许会真的以为他的病情在好转。
说句残忍的话,礼弦还没见到一个因病将死的人还能够像是冲田总司这样脸色红润,拥有干净明媚的笑容的。
在其后一天里,土方岁三忽然带着两名守卫来到了客舍中,走进庭院,土方岁三看见盛开着繁花的樱花树也有些吃惊。
除去这座客舍外,所有地方的樱花都已经凋谢了,可这里的居然还开放得如此灿烂。再走了几步,绕过木廊,等土方岁三见到婆婆在淡然自若地采摘着樱花,做成花束放在花瓶里时,他也就定下心来。
总司一向最喜欢樱花,樱花能在这时候开放,也是对他的一种眷顾吧。
土方岁三叹了一口气,对着婆婆打招呼道:“婆婆,总司呢?”
“啊……啊啊,冲田先生在房间里休息,土方先生,您终于来了,礼弦先生如果知道了您过来这里也会很开心的吧?”
“礼弦?”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土方岁三不免瞪大了眼睛,“礼弦在这里?他在哪儿?”
“在冲田先生的居室哦,呵呵,正在哄冲田先生睡觉呢。”
听到婆婆的回复,土方岁三冷着脸吩咐他身边的那两位武士在门口等候,而他则是急步向着冲田总司的居室走去。
礼弦回来了?
那个四年前消失得彻彻底底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回来了吗?
这绽放的樱花,恐怕也是他的杰作吧?真是神奇的男人啊,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再见到他一面,只不过新选组已经不像是那时一样热闹,队员们四分五散,都找不回来了。
等到土方岁三来到冲田总司的居室后,他还在床上睡着,安稳的模样是极少见的,土方岁三知道之前冲田总司每次睡着都会被恶梦惊吓醒来,是因为有人在他的身边吗?所以在睡梦中,他也能够露出那样安心的笑容。
“礼……”
土方岁三看向礼弦,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礼弦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小小地“嘘”了一声,冲田总司因为病痛的缘故,即便是喝了药之后,他都很难入眠,反而会让自己更加疲惫,即便睡着之后,也很容易清醒过来。
唯独在握住他的手时才会好上一些,礼弦并不想要让自己辛辛苦苦哄他入睡的成果被土方岁三破坏。
只是看样子土方岁三似乎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他无法松开手,也就无法到土方岁三的身边去。礼弦免不了想着他如果能够像是晴明那样会分身术就好了,最起码现在不会面临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土方岁三急匆匆地赶来,以新选组现在的状况,他能够停留的时间或许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