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终于到了那地儿,从停车场到一楼大厅,刚出电梯满眼都是花篮,祝画展举办成功的。
他也定了一个,但他送的是盆栽,特俗的那种,富贵竹,被摆在了角落里。
他走过去,给自己这盆遗世独立的富贵竹拍了张照,顺便发了个朋友圈——祝师兄画展成功。
发出去没几秒,下面就有评论了。
吕树:还绑朵红花,人家一清新脱俗画展都被你毁了。
许容敬回他:别了,有比我更俗的,送999朵玫瑰的。
许容敬瞧着旁边一堆送玫瑰的,指不定是他师兄哪里勾搭来的妹子呢,一箩筐的玫瑰,看着他头都晕了。
“容敬!”
这熟悉的声音,可不就是他那个种马师兄嘛。
许容敬回头,“师兄。”
朱琛勾住他的肩,“我看看,诶呀,又长高了。”
许容敬嫌弃道:“我二十八了,不是十八,不长了。”
朱琛看着这万花丛中的一盆富贵竹,也拿出手机拍了张照,还是大合照,挑了个把这盆富贵竹衬托的最仙气逼人的角度,“还是你会送,玫瑰看多了我眼睛都疼。”
许容敬双臂环胸,“你少风流点,眼睛就不疼了。”
朱琛拍拍他的肩:“那不行,我魅力大,挡不住。”
朱琛这人长得很硬朗,气质像从军队里出来的,奈何太风流,经历了三次失败的婚姻,人没啥优点,就画画还行。
朱琛领着许容敬向里走,许容敬问着:“师父最近身体怎么样?”
朱琛:“这么关心,你怎么不回去看看?”
许容敬:“你以为我不想啊?”
朱琛勾着他的肩,“师父他就是嘴硬心软,你多去几回,他就接受了。”
“我去的还少啊,我是怕把他又气出高血压。”说到这儿,许容敬就有些自责。
朱琛摆手:“师父身体倍儿棒,我前阵子回去,他还拿拐杖追着打了三圈。”
“你又惹他了?”
“他问我小梅怎么没一起来看他,我就告诉他我又离婚了。”
许容敬满眼写着你活该。
朱琛看许容敬又开始瞪人了,就晓得他心情好些了,“容敬,师父他年纪大,你喜欢男的,他一时接受不了,其实最近已经好很多了,你有空就回去看看。”
许容敬点点头:“嗯。”
“诶……谁叫你那时拉着那男的手,在师父面前立了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结果呢,没几年就掰了。”朱琛看着许容敬的侧脸,“你要是跟他坚持到现在,说不定师父早就看开了,都是命。”
许容敬扯了下嘴角,有点自嘲,他转移话题:“不提这个了,师父身体好就行,我看看你的画儿,你去招呼别人吧。”
朱琛望了眼他这个小师弟的带点落寞的背影,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许容敬撇开朱琛,独个儿走到角落里,默默品画。他的师父是著名画师柳奎,他师父一生就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朱琛,一个是他许容敬。外头都嘲笑他师父,晚年识人不清,一个徒弟是花花公子,另一个徒弟是同性恋。
柳老五十六岁的时候收了他,从四岁开始,他就跟着他学画,二十四岁的时候,他带着男人跟他师父出柜了,当时把他师父气的高血压住院了。
世事难料,才两年,他就跟那个男的分了,分手原因……
许容敬摘了眼镜,苦笑着拧眉心,都是他自作孽呗。
许容敬在画展呆到了傍晚才离开,他师兄最近画技又长了不少,他深度怀疑,这人是不是从身边这群莺莺燕燕里找灵感的。
出了电梯,许容敬没去停车场开车,而是走到大门口呼吸了口新鲜空气。
他看了眼周围,突然发现这儿离那个健身房不是很远,他手机搜了下,的确近,就两站地铁。
十分钟后,许容敬看着自己前方五十米处TIME的招牌,觉得自己肯定是闲的蛋疼。他没开车,坐了两站地铁来了这儿,来了这儿他又不好意思进去,他中午才跟任雷说今天不来的。
许容敬左右看了眼,向右转,进了TIME斜对角的罗森,买了罐可乐坐在窗边,盯着对面的健身房发呆。
这么傻坐着,一坐就是半小时,连门口有人盯他看都不知道。
罗焰外出回来,发现常抽的烟没了,就想买口香糖嚼嚼,结果进了罗森就望见窗边坐了那个人傻钱多的VIP。
付完钱,他抽了根口香糖嚼了会儿,发现那VIP还是那个姿势在发呆,又觉得自己干嘛盯着人家看,傻逼了,扔了糖纸,转头走人。
走到红绿灯口,他没忍住回头瞧了瞧,那个大白瓜VIP还在那样发呆,他突然觉得好笑,绿灯了,没过马路,反倒走了回来,走到罗森外头,就站在他正对面,两眼直直盯着他。
许容敬还处于放空的状态,觉得有庞然大物挡视线了,才慢慢回过神,结果被玻璃外那双黑幽幽觑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