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才会借发作此人,来警告她。
帐外不远处,三军列阵,皮甲生威。突厥士卒们整齐列队站在骑马将领的身后,身体绷成了直线,仿佛号令一出,他们就会像利箭一样飞身寸出去,穿透敌人的心口一般!
就在这样一支突厥悍兵队伍的正前方,有人一身红衣单刀匹马前来赴会。
草原上强劲的风刮过他的衣角,将红衣吹得猎猎作响。也将薛蔺散乱的鬓发吹得乱舞起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然而即使隔着这么多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即使头发挡住了他的视线,薛蔺依然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是他的镇国公主,他前世今生最难忘的朱砂痣。
刘雍却望着薛蔺,用长辈关爱晚辈的口气道:“是稚奴吧?你小时候,叔公还抱过你的。你那时候特别顽皮,尿了叔公一身童子尿。”
薛蔺:……是原主干的。我特么跟你不熟……
“你留下吧。”刘雍终于说出结论。这才是他说刚刚那番话的目的。
萧玦面无表情,拢在手袍里的拳头却攥了攥。
伴读们都退得差不多了,但刘承颐却半点退下的意思都没有。
可每回撞进她怀里,魂儿马上就萌化了……再吸一口她身上的暖香,整个人未饮酒先醉,醺醺然的恨不能再多荡几回。
可惜帷幕做的绳子虽然粗,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上去,多荡几下就会觉得勒。
他不太想停,因为女朋友的情绪rou眼可见地在变好。他看到了她唇边弯起的弧度。
但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就已经被她捕捉到信息:“勒?”
不待他说“不勒”,她已松了绳子,把他放了下来。照例又是把他打横抱起,抱到榻边坐下。
她没想到刘雍连她跟薛蔺的事情,都告诉陛下了。这人……果然是个扎手的硬茬。一环扣一环地逼着她往他那边站。
不过,就算他是硬茬,他也只是传了几句话而已。
“父亲这是不信任儿,所以要弄一个人质放在身边?”她直接道破了他的目的。
义宁帝皱起眉头,斥道:“朕是天子,他既然可以给你当伴读,怎么就不能侍奉天子?!”
萧玦冷笑:“侍奉天子是殿中省的职责。殿中省上至长官,下至普通给使,全都是没有根的男人。陛下这是要把开国元勋的嫡孙也变成无根之人吗?”
所以萧玦决定给他安上一个染病的名头。而这个病,就是天花。
在漫长的古代史中,天花以其高死亡率并常伴多种可怕并发症而令人感到惊悸。纵是皇亲国戚染了天花,亦难有幸免于难者。
薛蔺怕母亲陈氏和嫡兄薛俭担忧,事先在内室中把真话掏给他们听了。
事涉爱子性命,陈氏哪里有半分犹疑?怪责了薛蔺一通,骂他不分轻重,居然牵涉到这种事里面。骂完,又指着薛俭的鼻子,叫他把嘴巴封死,千万不能走漏半点消息。最好是在外面提都不要提弟弟的名字,免得说漏嘴。
薛俭也忧心忡忡,再三保证自己不仅提都不提弟弟的名字,这段时间连门他都不出了,免得不小心说错话。
萧玦掏出手帕,弯腰轻拭鞋面,那动作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司琴上前就想替她卸去身上的氅衣,她却竖起手掌,语言特别简洁地道:“我冷。不脱。”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薛蔺。
薛蔺立即接收到女朋友的意思了。
她是在说,看到没?我就要在大庭广众下跟你秀恩爱,撒狗粮。就算别人看不懂,我也要撒。
他心里一热,马上把刚刚脱下的鹤氅披回身上:“其实……我也挺冷的。不过看到你们都脱了氅衣,觉得我一个人披着不太好意思,才脱下来。那……”他问萧玦,“公主您都没脱,我能不能……”
薛蔺吓得连忙用手护头。那鞭子却不是冲着他面门而去的,而是直取月要间,在他月要上缠了个结结实实。
咦?他正觉奇怪,萧玦已祭起轻功,直上房梁。
而被她手中“长鞭”缠住的薛蔺,也骤然间被横吊到半空中,发出“哇啊——”的惨呼声。
“公主,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薛蔺讨饶,“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一定改。”
萧玦好整以暇地道:“你哪里错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是我送你的礼物。你看,这个礼物是这么玩的。”
他的前世一直到临终时刻,才终于明白这个道理。
这一回,他再不想错过他了。
萧玦抖着唇,一把将他紧紧拥住,重重地qin在他的发间。觉得不够,又把他下巴gou过来,wen在他唇上。
辗转情深。
好半晌才动容地道:“我才是傻子。你说得对,我对他的感情就是愚孝。他那个人既不配为国君,亦不配为人父。要是头一次他下手害你的时候,我能下定决心,你就不会经历今天的厄难,刘公也不会在郡守府里遭潜入的突厥人重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