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是早上煮的凉茶,已经晾到微温。
“我刚看到关先生上车走了,你趁现在快走吧,别耽误了。”张妈说着就把他往外推。
秦徵在门口回头,“张妈,关昱礼要追究起来,你怎么办?”
“没事,我是帮佣,又不是监工。”张妈摆摆手,没所谓的说,“我丢垃-圾的工夫回来就不见你人影,多得是借口……”
她拍拍秦徵的肩,“走吧,去哪儿都行,别再进医院了。”
“嗯。”秦徵握紧车钥匙,扶住门把正要打开,门把却在手中反方向转动,接着门从外面打开。
门外站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秦徵本以为是简凝,却没看到一个熟面孔,心顿时凉了。
“你们干嘛?”
带头的一人往里走,“常规检查。”
秦徵一步步倒退,端着血压计和各种检查仪器的白大褂从两旁鱼贯而入。
他被带到床边坐下,捋起袖子测量血压,张妈没见过这种架势,六神无主的站在一边,缓了缓神,拔腿就往门外跑。
这些人不对劲,她要去叫保安,岂料前脚跨出病房,身后就传来搭上锁的声音。
秦徵在看到其中一人关上门上锁的那一刻,突然暴起,迎接他却的是一张纱布轻轻捂住口鼻。
“对不住了,秦先生……”
昏迷前,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
明明有少许意识,试图挣扎着让自己醒过来,可身体像是蜉蝣,每一寸都无法凭自己Cao控,飘飘荡荡,好像飘了很远,潜意识却知道自己一直在原地。
“……各方面指标都很好,血压稳定……满足麻-醉条件……取出手术……”
取出什么?
他竭尽全力将眼皮掀开一条缝,顶头的强光第一时间钻进眼瞳,他不得不闭上眼,浑浑噩噩的,好似一条砧板上的鱼。
“……不要……”
手术室因着病人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应该没这么快恢复意识啊。”有人奇道:“这人意志力还真顽强。”
“关……别对我……求你……”
带着口罩的几个医生面面相觑,一人迟疑道:“他在找关先生,要不要叫他过来?”
似乎只过了一会儿,秦徵感觉自己的脸贴上了一团热乎乎的东西,他使劲转动眼球,想睁开眼睛看那个人的表情,会不会有一点不舍。
我真的就只是替身么?
还是用来修补别人的零件?
关昱礼上半身趴在手术床前,脸颊挨着秦徵的额头,医生通知他过来,说病人在吸入麻-醉制剂的情况下喊他的名字,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原本垂进胃底压得喘不过气的心脏,措手不及来了个高弹搏动,差些一口气倒不上来彻底蹬腿。
李涛去了一趟秦徵的家,然后还租了一辆车……
他当时在病房听对方告知这个消息,电话里一字一句都是将他扯离美梦的手,可就算是梦境,他也乐意继续编织,自欺欺人的沉沦。
他装作不知道,贪婪的吻着秦徵的眉心,用仿佛两口子之间最自然的口吻,规划他们两人的以后,住在竹叶海,生活在一起。
哪怕秦徵说的“好”,带着若即若离的回音,他坚持认为这就是最坚实的允诺。
他轻轻啄着秦徵的耳畔,把一只白色指环套上他的无名指,然后摊开自己的左手并在一起,两枚戒指在手术灯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别怕,很快就好。”他说。
“不……”
关昱礼紧紧贴着他的额头,用温柔的腔调胡搅蛮缠,“我现在什么都不听,等你醒了再亲口跟我说,是‘好’还是‘不’。”
秦徵的手腕静脉处一阵刺痛,他终于睁开眼,最后看了一眼关昱礼,他坚定的说:“不。”
随即陷入黑暗。
……
关昱礼换下无菌手术衣,摘下口罩的时候猝然一阵眩晕,他垂着眼睫盯着脚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稍瞬即逝。
只是取出面部假体的小手术,主刀医生还是从日本请来的整容界权威,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甩了甩头,驱散莫名其妙的疑心病。
等了会,助理快步走过来,抱着他的外套,拿着叮叮作响的手机,他看也没看就接通,居然是关太太。
“阿礼,你在哪儿?”关太太语气不悦,劈头盖脸就问。
关昱礼何等Jing明的人,平时电话联系,隔着那么宽的太平洋,关太太不可能用这种问题当开场白。
“您回国了?”他笃定的问。
“你知道就好。”关太太哼道:“肖芹峥醒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通知我,你现在赶紧来医院,给你十分钟时间。”
关太太定居洛杉矶吃斋礼佛,大部分原因是内疚,她总认为肖芹峥在机场出意外,是因为她言语伤害的缘故。
住院部离整容中心来回一刻钟的距离,关昱礼算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