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力气不足,可是活下去的欲望迫使她喘着气伸手,想要打电话求救。她还不能死,还没看那几个孩子的信,也还没有回复那个病重粉丝的私信,更重要是,她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啊......
云以南拼命伸长手臂,不知道是焦急还是疼痛而冒出来的泪水和血糊成一片,可是她根本顾不上了,一心只想拿到手机,想要活下去。
直到爆炸声响起的瞬间,云以南的脑子里想着的还是活下去。
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也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似乎呜咽出这么一句话。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中慢慢传来了小声的呼唤。
“......醒醒,别睡了,灭绝等会就回来了。”
云以南被人不断的推着,经历了汽车三百六十度翻滚再翻滚后,她已经不想再被晃来晃去了,努力睁开眼睛,声音却在她看清楚眼前人的时候完全丢失了。
“昨晚你又去做贼了啊?睡这么沉,”皮肤黝黑的男生长着一张很憨厚的脸,语气却带着调侃,用有点揶揄的眼神瞟了她一眼,“再睡,等会灭绝回来你又要被骂了。”
云以南趴在被自己手臂捂得有些温热的书桌上,呆呆的看着身旁的这个男生。
她是在做梦吗?还是说这就是人死的时候会出现的走马灯?她认得这个男生,是她初中的同桌,可是为什么死亡来临的时候,会看见这个人?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男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睡傻了?”
又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云以南慢慢的从桌子上抬起身体,因为长时间压着胳膊,一阵麻痹从手臂上传来,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环顾四周,全是低着头专心做卷子的学生,除了卷子时不时被翻转的声音,一片宁静。
这个场景,把云以南的记忆一下子拉回了六年前,那时候她还是个普通的初二学生。
“冯然,”她有些僵硬的吐出两个字,看向身旁表情有些诧异的男生,“今天是,哪一年,几月几日?”
云以南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净而清脆,完全不似之前那把因为喝了太多酒而坏掉沙哑的嗓音,心脏砰砰的用力跳着,这样有力而生气勃勃的心跳声,她甚至怀疑在安静的教室里,会被班上的人听见。
皮肤黝黑的男生诧异的打量了她一眼,看起来本想嘲笑云以南一番,张了张嘴还是老实的回答她的问题:“2017年5月26日,星期五啊,睡傻了?”
本是寻常至极的话,可是在云以南听来却有如巨鼓在身边敲响。
“2017年......”云以南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她深深的呼吸着,才勉强压抑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高声呐喊,2017年,不就是六年前吗?她回到了过去?!
从来只在电影和小说里发生的桥段,如今居然在自己身上出现了?云以南看向一旁的窗帘,伸出手,微微把窗帘拉开一个角,夏日午后刺眼的阳光一下子映入云以南的眼中。
窗外巨大的蝉鸣,即使隔着关紧的玻璃窗,也清晰传入云以南的耳中。
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真实。
云以南把一只手掌贴在被阳光烤得有些发烫的玻璃窗上,教室里的空调吹着柔和的凉风,她的双眼贪婪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脑海里久远的记忆自然而然的就飘散出来。
男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这个同桌平时虽然不爱学习,可还是个挺正常的人,明明下午第一节课上课之前还打着呵欠说困,怎么一觉醒来就变了个人似的?他本想像以往那样开两句玩笑,可是看见少女神色恍惚的盯着窗外,脸上的表情有太多他琢磨不出的情绪。
云以南这家伙怎么了啊?冯然很少会仔细的观察这个同桌,此时发呆的云以南却让他的好奇心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神。冯然盯着少女线条漂亮的侧脸,她的双眼清澈而明亮,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两颗宝石,刚才也是这双眼睛,在睁开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那几秒里面混沌又茫然,就像是个漂泊多年的灵魂,突然回到身体里。
冯然摸摸自己的板寸头,心想自己居然有点文学细胞了,得赶紧把这句话摘抄在好词好句上,下回语文考试写作文说不定能用上。
想了想,他的目光又飘向云以南的脸,云以南长得漂亮,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可是为什么今天感觉,比平时要更好看了?这个同桌平时有这么美吗?
“你还不快点做卷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冯然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后颈,伸出手去推对方的胳膊,“等会下课就要交了!”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呼唤,云以南回过神,看见男生刚好把最后一道题目写完,盖上了笔盖。
她伸出手,狠狠的掐了自己手臂内侧一把。
“嘶......”倒抽了一口气,云以南连忙揉了揉皮肤,“怎么会,是真的......”
她真的重新回到了一切的起点,回到了生活还简单而平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