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受打击。只要度过这一关,她就会恢复成原来那个温柔和蔼,脸上总是带笑的妈妈……他故作轻松地和她讲学校里的事情——少部分是真的,其他大部分都是根据过去编的。
一直讲了小半个钟头,他再也讲不下去,声音渐渐地小了。
整栋楼静阒无声,深沉的夜色倒映在玻璃上,冷肃凄清,而白茫茫的反光更衬得她面白如纸。
“好了,我出去给你热杯牛nai,准备睡觉吧。”
他放下梳子,站起来准备离开。
“不,你不能走!萧恒,你不能走……我,我只有你了。”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他。因为太过消瘦,眼珠有些突出来。
萧恒看过她和爸爸的结婚照,照片里她身披蕾丝婚纱,头发高高挽起,美得连电影明星都失了颜色,可如今这份美丽已经消逝,他只能看到深重的歇斯底里和恐惧。
她扯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全然不顾自己尖尖的指甲都嵌进了他的皮肤里。
“嗯,所以我会代替爸爸照顾你。”他重新坐下来,给门外问询赶来的徐姐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进来,自己能处理好,“我会陪着你的,不会离开你。”
他揽着她单薄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还不厚实的肩膀上放声哭泣,完全不顾自己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根本承载不起这般沉重的重量。
“你……”他想说自己被抓得很疼,可话到了嘴边又变了。
“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你好好休息。”他心里很难受,是一种想要大喊大叫却无从发泄的压抑,他用只有他自己能听清的音量小声说,“妈妈,我也只有你了。”
——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十日的巴黎假日如梦似幻,唯独不像真的。
返航当天刚好是萧恒的生日。下午两点的班机,来不及大肆庆祝,但吹蜡烛切蛋糕再外带互赠礼物还是可以的。尹琼送了他一支珠宝钢笔,而尹时京的礼物更加别出心裁,是一串钥匙。他研究了半天都没研究出这把钥匙是用来开哪里的大门,而向送礼物的人提问,对方却只是神秘地说等时候自然会知道,差点没让他翻白眼。
Mendès开车送他们去戴高乐机场,路上尹时京一直在讲电话。从他的回答里萧恒大概能推断出是他公司的人在催他回去,反倒是他,除了中间何烁发信息过来问候了一两次就再没有什么事了,简直两个极端。
“你是不是不舒服?” Mendès关切地问正靠着椅背养神的萧恒。
“我……”他昨天晚上没睡好,车内暖气又实在太足,所以显得Jing神不大好,“我没事,我昨天晚上有些失眠。”
“是床不太舒服还是……?” Mendès生怕是自己有哪里招待不周。
“都不是,可能是想到要回去了,有些舍不得。”
这回答虽然是场面话,可从某方面来说也不算假:上次和何烁他们来时留下的印象已变得相当模糊,唯独记得哪里人都很多,一直在迷路;而这次,即使去的地方不算太多,即使天气时好时坏,天晴大太阳有些晒,下起雨来冷到骨髓里,但他总算能领会这座老城市的风情所在并享受它,而不是在抱怨中错过。
“那欢迎你下次再来。”
Mendès正视着前方的道路,“下次你可以试着带你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一起来,我保证那个人一定会再一次爱上你。”在法国人,尤其是巴黎人眼里,巴黎永远都是最美丽的。
他不禁笑起来,刚好尹时京打完了电话,听到这最后一句,忍不住扬了扬眉毛。
萧恒领会到他的意思,用口型说,“是的,我已经是了。”
无论多少次,他都会爱上尹时京。从过去到现在,又怎么能不爱?
差不多十二个钟头的长途飞行,飞机降落在国际机场,尹时京的司机老蒋已等候多时。
手机重新开机后,在包括何烁在内各种祝他生日快乐的信息中,萧恒留意到昨天晚上房东给自己打了电话。他下意识就想要拨回去,但意识到现在是星期六早上七点半后又停了手——周末清晨扰人清梦是种很低劣的行为,过两个小时再打过去也是一样的。
周末早高峰,几条主干道车水马龙,堵得好似肠梗阻晚期的病人。老蒋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拥堵的道路,顺便听几声实时路况播报,思考着怎样绕路可以更方便一点。
自从回了国,尹时京的电话就没断过。每年年底都是最忙的,能忙中抽闲放十天假已经是很难得的一件事。现在假期结束,工作该回到正轨——萧恒当然不觉得自己当老板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只是现在他实在帮不上什么忙,最多就做到不添乱。
那边催得厉害,加上路况一副癌症晚期的垂死样,老蒋为了节省时间,在征求了他们两个人的意见后直接把萧恒送到更近也更顺路的了尹时京他家楼下。
“你有钥匙吗?”尹时京降下车窗问他。
“我一直都有带在身上。好了,我上去了,你自己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