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尹时京回头。
“想不出来就不用想。她知道了就知道了,不会做出拿着支票威胁我们分手的事情。”
想到尹琼手握支票威胁他和尹时京分开的画面,萧恒忍不住笑起来。笑完他又觉得有几分惆怅和后怕——昨天他说了要分开,幸亏尹时京没有同意,否则他都想不出自己要如何后悔。
他大概再不会碰到像尹时京这样喜欢他的人了。
“在想什么?”尹时京已到二楼,居高临下地看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我在想,”他清了清喉咙,“我在想,幸亏你拉住了我。谢谢你。”
“说真的,我不明白有什么值得你道谢的地方。”
图书室的大门紧锁,尹时京手伸进口袋里找Mendès之前给他的钥匙。这是栋建造于十八世纪末期的老建筑,纵使几个世纪以来内部装潢多次翻新,也难以抹灭那股老旧气质。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木头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萧恒盯着空气中上下翻飞的细小灰尘想工作以及今后的事情,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究竟在说什么。
尹时京很快找到那枚小指大小的黄铜钥匙,可不急着开门,静静地说:“我不明白昨天晚上我做了什么值得你那样道谢的事情。要知道,就算昨天你是真的决定离开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得那样轻易。”他面带自嘲的笑容,“如果真的是那样,你大概会恨我都来不及。”
萧恒一时想不到要如何回应,望向窗外的景色,努力在心中组织语言。
上楼时他想的并不只是昨夜里的事,还有更久远的往事:噩耗传来的那个晚上,尹时京替他和父亲公司里的叔叔伯伯打过招呼,把他带回家,强迫他躺在床上,直到他累极睡着,而期间无论他惊醒多少次,都有人温柔地亲吻他额头或是握他的手。
当太阳重新升起,他睁眼就看到尹时京坐在细微晨光中翻书的侧影。经历了那样一个动荡仓皇的夜晚,一宿没睡的尹时京眼睛底下一圈淡淡的青黑,校服衬衫皱巴巴的,右肩不知道在哪蹭到了一块污渍,靠近了似乎还能闻到医院的来苏水味和血腥味。
追溯到他们认识的第一年,他都未曾见过这样狼狈的尹时京,狼狈得如此真实,真实到他再无法安慰自己噩梦过去,他的家庭还完好如初。
然后他缩进被子里,再也无法控制眼泪往外涌。一会,只要一会会就好,他这样跟自己说,楼下是新设的灵堂,妈妈还在医院里输ye。他不再是小孩子,可尹时京还在他身边,仿佛绝望之人最后的慰藉。
如果说他被沉船上的锚拖曳着下坠,那尹时京就是站在陆地上,最后一个向他伸出手的人。
他好多次触碰到他温暖的指尖却又擦之而过,在冰冷的海水里挣扎。但如果没有尹时京,他大概早就因为难以承受那样多的痛苦向永恒的安宁屈服,再也不会见到真实的太阳。
“不止是这一件事。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几件事。”萧恒说得有些急,“你想象不到的。”
“是吗?”
尹时京朝他看过来,目光里没有太过浓墨重彩的悲喜,看不清楚他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你拉住了我,”他含糊地说,“否则我就不会站在你面前了。”
在他离深渊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尹时京拉住了他。
无论如何,没有尹时京就不会有今天的他。
“要向别人道谢的话,不是嘴上说说就好的。”尹时京整理了一下袖口,好整以暇地说道。
听出他话里不一样的暗示,萧恒有些无奈地伸手勾住他领口,将他拉得更近,近到两人呼吸交融,都能感受到嘴唇似有还无的微妙触感。
“这样够么?”他贴着尹时京的唇缝低声问。
可尹时京没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余地,揽住他的后背,实实在在地吻了上来。
顾忌场合,萧恒只打算轻描淡写地亲一下,哪能想到会被缠住,完全无法脱身。长而热烈的吻中,尹时京修长的手指按着他后脑的一小块凹陷,衔着他的嘴唇,不肯令他挣脱。
渐渐地,尹时京不再只是亲他的嘴唇,顺着下巴轮廓一路向下,尖尖的虎牙咬在跳动的颈动脉上,鼻尖擦过他的喉结,痒得厉害,像在心里放了把野火。他抬起手遮住眼睛,喉咙里小声呻yin,脑子里想的却是些更下流的事情。
吻够了便依偎在一起,尹时京的神情柔软得不可思议,“好了,进去吧。晚上还要出门,再耽误就赶不及了。”
剧院里正上映一部颇有意思的歌舞剧,尹时京早早订了今夜最好的位置。他深呼吸了几次,将“不想去”三个字咽回去,跟着尹时京走进Mendès的图书室。
室内不再像室外那般明媚,特制的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Yin凉而Yin暗。随着他们的呼吸,好闻的纸张、油墨、木头和干燥剂混合气味充盈了整个肺部,仿佛回到了学校的图书馆。
他看尹时京的眼睛,发觉尹时京也在看他,应当想到同一件事。
几排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