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的模样。
他原本便是极盛的容貌,黑而浓密的眼睫低垂,一身红艳衣裳,衬着莹白雪地,映在聂明心眼里,竟也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聂明心也懒得同他作这些口舌之争,他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将沈卿的手从他手上扒开,凝气一震,一旁的松枝摇曳,簌簌落雪便分毫不差地落到‘明心’身上,堆成了一个小剑丘。
聂明心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落雪,漫声道:“我哪都不去,这屋子里只住得下我一个人,你自便吧。”
便转身进了屋。
他总得好好想想,就是是哪个关节出了差错,才将沈卿同他之间的关系,弄得这样错综复杂。
可沈卿却不给他这个喘息的机会。
沈卿快步跟进屋里,几乎算是急切的,带着几分色厉内荏:“聂明心!”他叫出这一声,像是泄露出了极大的痛苦,又很快的克制住,下一句话出口又带着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我们总不能这样……”他喃喃道,“你难道忘了,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吗?你同我……”
他想起那日夜里肢体交缠的缱绻入骨,无边风月,神色也不由得柔和起来,脉脉春水从那双眼里流溢而出,显是极动人。
聂明心站在室内,少年身形皎皎,眉间朱砂痕清晰可见,眉眼却最为冷清,说出口的话也极为伤人。
“你想说什么?想说我同你一夜春宵?”他轻轻笑了一声,“我当年在天琴魔宫救你一命,抵作这一夜嫖资作如何?”
聂明心这话说的又轻又淡,脸上又是十分无谓的模样,仿佛当真并未将那一夜春宵放在心上。
沈卿也微微一笑,眉目舒展,恰似红月疏风,言笑殷殷,万种风情,一种心思。
而仔细看,被他敛在袖中的手,却是隐隐被掐入皮rou的指甲划出一道红痕。这自然是痛的,可却不是最痛,还有更细密而深刻的疼痛像是自最隐秘的地方蔓延开,一阵,又一阵,扰得他血脉不顺,眸中带恨。
这该是心痛。
可这……难道不是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吗?
他的师尊,这天雪崖独一无二的主人,对自己原本就没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情意。就算侥幸存有那么两分,可追究起来也不是他要的那种。
在世人眼中,欢情爱意,本就不该是这段师徒缘分上滋养出的花儿。
——可师徒之谊,扶养之恩。
不论哪种,是他不忍抛开却誓要抛弃的‘情谊’。
沈卿低声道:“明心……我知道你破了功体心中不快,只是这十五年情分,你又何必将它轻贱至此。”
星罗棋布阁阁主这样低声下气的模样十分罕见,哪怕是入了聂明心眼中,也是十分罕见的委屈模样。
可他却不心疼。
聂明心道:“我将你当徒弟,你可有将我当成你师父?”他感觉方才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字眼,一挑眉,很是不悦,“谁准你叫我的名字。”
沈卿好整以暇:“师尊……”
又得寸进尺地摸近了两步路,眼见就要步入聂明心三尺之内,便又看聂明心拂袖一震,一甩袖,一挥手,银光一闪,只一刹那,门外的明心宝剑便又握在聂明心手中,不偏不倚,正抵沈卿心口。
剑光寒,聂明心的语调却更冷。
“我不想同你说话,你出去罢。”
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回到天雪崖后,聂明心的作息十分的规律。他习惯在初阳破晓的时分醒来,先煮上一壶雪水,然后坐在崖边上听上半晌风声,再回到茅草屋边上拔出他的‘明心’,练一会剑。
有时候是一套,有时候是两套,不高兴了就干脆不练了,坐在那盖满落雪的松树下发呆。
一人,一剑,一草屋。除开厚厚的积雪和那孤苦伶仃的枯松,这仿佛就是天雪崖所有的景色了。
在这样孤寒的景致里,沈卿那一身红衣也显得格外黯淡凄凉。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分出多一个眼神给沈卿。似乎便如同聂明心说的,这天雪崖是不是多出个沈卿,他根本不在意。
沈卿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也摸不清他这一气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
毕竟从前聂明心,可没这样同他生气过。又或者说,他跟在聂明心身边这么多年,都不曾见他生过气。
他的师尊样貌好,武功高绝,几乎是天纵奇才,出到江湖之中几乎人人礼让三分,不论是美人、钱财、地位,对聂明心而言都仿佛如同探囊取物,来得简单。
可他什么也不爱。哪怕沈卿跟在他身边这些年,也不曾见他对什么有所偏爱。
或许他爱剑,可沈卿却隐隐觉得连这剑,都不是聂明心的最爱。
而那一夜春宵的始末,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沈卿心中甚至闪过一丝破罐子破摔的病态的欢喜,哪怕聂明心醒来之后给他一剑,他也受得欢喜,甚至还能生出别的方法继续纠缠不清下去。
沈卿原以为他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