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住便是十三年。”
“那我之前为何不见这琴?”鹤倦归问。
“既然是人家给你的东西,我原本是想等你稍稍长大就将这琴给你的。可是你的父亲不许你弹琴,甚至连见一见也不能。我没有办法,便留了下来,直到今天才给你。”女子又咳嗽起来,鹤厌初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这琴,你便拿走吧。我不求你们此生功成名就,大有所为,便能安乐一生便好。”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我这辈子,能有你们两个孝顺孩子给我送终,也算很不错了。”
“妈妈,妈妈!”鹤倦归觉出身下的身体渐渐冰凉,不禁大呼起来,抱着她的身子泪如雨下。
陆清匪方才一直看着,并不出声,他倒是并不为这生死别离的场景触动。心想凡是人都要死的,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差别,如此悲伤大可不必。只是看那小少年哭得伤心又可怜,心中怜惜之意大盛,虚拢着他的头发说道:“你不要伤心,你妈妈走了,我来陪你便是。我替你妈妈对你好。”
站在二人身后的薛姨抹了把眼泪,说道:“老妪陪在小姐身边也已经二十多年,从来没想过小姐竟会先我一步去了,我又哪肯让她一个人走那轮回路,百年之后也没脸去见老爷。”说完便一头撞在窗边横梁上,撞得头破血流,姐弟二人来不及拦,待再去试时薛姨便没了呼吸。
二人此时再成熟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孩子,遇此大变,抱着母亲的尸体泣不成声,不肯放开。
“何事喧哗悲哭?”外面小院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刚才和鹤倦归说话的那白袍人走了进来,见到屋中薛姨尸体,又见二人抱着妻子尸体大哭不已,不由身子一抖,手中折扇掉在地上。
“爹爹!”鹤厌初带着哭腔说,“妈妈,妈妈她去了!”
白袍人伫立良久,惨笑一声,“七娘,你,你还是走了。”声音渐低如喃喃自语,“我原本以为我是在救你,对你一直以恩人的身份自居,却未曾想过你却是不想要的。七娘,你竟是不想要的…你便这么怨我吗?直到临死也不肯见我一面?”
他上前几步,欲要看看妻子面容,却见到床头那架黑沉长琴,眸中悲痛之色一消,喝问:“这琴是从哪里来的?”
鹤倦归听他语气强硬,心中不喜。他原本就疑心母亲郁郁而终,并非身体不能支撑,而是因为父亲在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让母亲心存死志。因此对父亲隐隐有几分怨恨,此时说话便多了几分激愤。
“是妈妈留给我的东西,你若是想一掌毁了这琴,不如便先来杀了我好了!反正你已然气死了妈妈,不如连我一起杀了!”
“你!”白袍人手停在空中,不进不退,罢了长叹一声,颓然坐倒在地,看着爱妻的尸体,那熟悉的面容,不由心中悲凉。想他此一生顺遂,资质奇高,年少成名,以一手Jing湛琴技闻名修真界,稍年长时便接任明乌山掌门之位,又有佳人相伴,儿女两全,此生无憾也。却不想骤然遭此大变。如今爱妻不在此世,倒不如跟着去了也好。
他心存死志,可是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对小儿女,却始终狠不下心来。他死便死了,可是初儿和归儿年纪尚轻,修为不足,纵然登上掌门之位却又要如何服众。
“我并非不让你练琴。”白袍人抚着那长琴,拨弄几声零散琴音。“明乌山以琴问道,我是你的父亲,我的心里怎么能不想让你继承明乌山的功法大道呢?只是,只是……”
“只是为何?”鹤倦归咬紧了嘴唇问道。他知道这个困扰了自己十三年的疑团,终于在今天能得到解答了。
“那是十三年前的事情,”白袍人终于开口。
“当时我修为虽然已经初有所成,但是久在山门中修炼,对于人情世事并不通晓。那年我在护送我派弟子去乾月秘境之时,不慎中了罗生堂的‘朝不见日’,此毒药名为‘朝不见日’,便是说这毒极其恶劣,虽然又能令人挖心断肠之苦,但是中了此毒的人却不会立刻死去,需得挣扎一夜,待到第二天天亮拂晓之时才能断气。罗生堂是修真界中臭名昭著的使毒门派,和我们明乌山久有仇怨,从他们那里要到解药自不可能。”
“我本以为必死无疑,正要请身边同伴一掌将我拍死,免受那挖心断肠之苦。但是这时候,外面却忽然来了一个修士,说是能救我。虽然觉得这人可能只是大放厥词,那罗生堂的毒药,岂是人人能解的?但是心想死马当作活马医,便请了他进来。他进来看了看我,说是能救,只给我吃了一颗小小的药丸,我肚中痛苦登时消除。”
“我感念他的救命之恩,问他要什么东西作为报酬,凡是不违背道义,又是我之所有,我必然应许。但是那修士却说他什么都不要。只要我帮他去做一件事情。”
“那他到底要你去给他做什么事情?”鹤厌初忍不住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设定太多惹,估摸着还要个七八章,不要着急~
千斛明珠未觉多(二十四)
白袍人沉yin片刻,面上似有羞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