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的眼里似乎是一个美好的、有趣的世界,但是爱德格不这么认为,罪孽是没有办法洗清的,他说:“所以你要杀人?”
爱德格对自己的认知很简单,就是无知、无能,不够努力,天真,单纯,但是现在一个浑身上下充满血腥的人这么夸他,说他是主宰世界的人,爱德格觉得很荒谬了,他忍不住反驳。他已经很清楚弱小是什么,那就是想抓住的随风而逝,想保护的无力紧抱。
对于这样的爱德格,他不能接受所谓纯真是高尚,他也不能接受探索就是质疑,或许他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什么,但是他有不同的想法。
“你很好,很聪明,这让我想起你的父亲,他也是一个这样的人,他也选择了质疑,和你一样。”
爱德格的父亲,奥金·克利福德,是一个总在追求真理的人。
这个世上,知道真理的人多,看见真理的人少,得知真理是空虚的人多,肯奉献一生去追寻真理的人就更少了,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有的。
奥金·克利福德是一个愿意为了真理去死的人。
他曾经和那林是朋友,他们在一起读书,一起学习重要理论,一起讨论世界,对于这个美丽的万物有着相同又不同的认知。
那林是个怪人,他在探索世界,但是探索到了尽头,他就发现一切皆是虚无,探索到了最后他不明白所谓探索的真正的意义——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我们的寻觅不是最早也不是最后,我们是渺小而无能的存在。那么既然如此,那又是为了什么而寻觅和探索呢?
这样看着世界的少年,在自以为是地了解了世界之后,他开始了行动,首先,就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的好友。
他在一个夜晚找到了认真实验的克利福德,克利福德那时还是一个冷漠到不近人情的小青年,他只喜欢实验室,只喜欢药物,也只喜欢那些倒霉的、散发着臭气的实验品。
那天也是和每一天一样的夜晚,克利福德在察觉到有人到访后,很淡地看了一眼,然后问他:“那林·麦基?是新来的助手?有什么事情吗?”
那是的那林仅仅还是个刚刚来到生化院不久的助手。
助手不是一个好的职位,这连实习都算不上,因为假如是实习,那么甚至还会有相应的实习证书,在那林看来,那些什么也不用做的新手已经获得了和他们职位同等的回报。
而助手不是的,有的助手甚至是完成了一整个实验系统,并且成功地取得了成果,但是因为他是助手,于是这些功劳都会归于他的上级、导师、前辈,而他自己什么也不会留下。
那林就是这样的一个身份,那时他是寂都大学里本专业最厉害的学生,就因为他有一个不怎么优渥的家庭,酗酒的父亲,最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等那林一个人在学校终于毕业,他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那林往里走,他想和克利福德说说自己的思想,然后被克利福德抬高了声音警告:“哦,朋友,停下,我想先让你停下你的脚步,嘿!再往前面走就是我的新型实验成果了,如果你不小心弄坏了它,我们要法庭见了。”
那林仓促地停下了脚步,然后退回到了门边,说:“我不是有意……”
“没有关系,”克利福德是个对什么都很无所谓的人,当他发现那林已经离开了“容易打翻我实验成果”的区域,他就又恢复了冷漠和不在意的面孔,“您还有什么事吗?”
那林有些局促,他也曾经在一个伟大的前辈面前怯懦。他害怕影响了克利福德的实验,因为眼前的克利福德是一个为了科学,连贵族的家世都能舍弃的怪人,也是整个生化院里最值得人尊重的前辈。
那林还想说话,但是克利福德先一步动作了。
因为手上的实验非常重要,克利福德研究了大约有小半年,夜以继日,几乎没有停歇,而现在到了一个很关键的节点,就等着给实验兽吃掉然后不眠不休地观测每组小白鼠的反应了,于是克利福德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面无表情地冲那林抬了下手,指了指旁边的隔间,说:“如果您想的话,我们可以坐下谈谈。”
那林愣了一下,问:“那实验呢?”
“在你走之后我可以安静地继续,”克利福德不是很会照顾人,他说,“希望我们的谈话简短而愉快。”
后来那林才知道,对于克利福德来说,只有简短且不会让他增添烦恼的谈话才叫愉快,但是他完全没有听出来克利福德语气中的不耐,因为克利福德本身说起话来不紧不慢,有种非常平静且理智的感觉。
那林的心里全是激动与喜悦,他甚至觉得他的手微微颤抖,他感觉那是他第一次在生化院里与什么人分享自己的心情和想法,他激动地嘴瓢了好几次。
那林很小心地问:“奥金·克利福德先生,您可以告诉我您现在在研究什么吗?”他的声音很轻,也表现的很尊敬,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学生,他会发现哪一个老师有什么样的特点,也善于去捕捉那些学者感兴趣的事情,以此来使自己了解各色的知识,从而丰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