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德格要去找的档案和宗卷是查询奥金夫人曾研究的药物,这个疫苗的档案要是到手了,爱森就可以比对疫苗成分和暗火,再加上格安从南部带回来的东西,似乎就是揭开真相的关键。
一个热血的青年,他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是为了自己,他的心中有梦,有爱,他为了这些重要的东西,甚至可以舍弃生命。
那对于爱德格来说呢?
背负着任务而来,一个纯洁的、胆小的孩子,置身于这种环境,他不怕吗?可是怕也要来,这是他的一份力,他没能赶上父母最后一面,没有在知事的年龄做些挽救的事情,可是现在了,他长大了,在看见身边所有人竭力奔走后,他是不是也该想着自己的力量了?
不该这样被谁保护一辈子。
爱德格也是一个有血有rou的人,他也会是谁的助力。
格安顿了顿,低声问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爱德格很少听见他不以“少爷”开头来叫自己,他有些心凉,他害怕格安生气,于是小心翼翼地说:“爱森都告诉我了。”
格安说:“他是一个好导师,他对于指路来说比我更加清明,他知道你该做什么。”爱森是个局外人,或者说是在局中的旁观者,他远比格安更知道什么适合爱德格。换句话说,就是格安离爱德格太近了,他过于明白他的弱小,也更加清楚他的美好,所以就愈发害怕他受伤害,要把他捧在手里,保护起来。
爱德格不知道要这怎么回答这句话,要是赞同,那就是说格安不是一个好老师,他不能帮助爱德格指出什么是正确的路,可要是否定他,爱德格也不愿意,否定就意味着格安的保护才是唯一对的,爱德格现在就应该直接回家去,而不是去什么制药室!
无论哪一个,爱德格都不行同意。他进退两难,在格安的怀里,感受着那样的温度,最后说出来的竟然是无关紧要的话。
他轻声问:“格安,你……生我气了吗?”
格安愣住了:“我没有……”
“你生气了,”爱德格很快打断他,“你觉得我是麻烦吗?你可能不觉得,但是我觉得我是。”
格安的喉中有很强的痛感,他一时说不出话,他真的从未把爱德格当麻烦,他深爱他,他只是心中有担忧,他不知道要遵从什么才是对的。
格安,也不过是个大孩子,他那么刻苦,却依旧无法改变选择的残酷。
“爱德格……少爷。”格安哑着嗓子说:“我从不觉得您是麻烦,我虔诚地将我的心都送给您。”
“我只是想变得有用。”
爱德格突然抬头,他伸出双手,捧起格安的脸颊,他第一次这样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他说:“你保护我,也会保护我的意愿。”
格安说不出话来。
爱德格是对的,要是他去拿出了证据,那么爱森就可以直接分析,将结果拿出来。因为现在的状况是,第六街区被围,但是没人知道那个毒枭在哪,没人捉得出他,也没人能定他的罪。
原因就在于,他是狡猾的,他远比国会局的人更加拥有才学,已经得到的消息是,暗火和疫苗种有大量类似的成分,这很难说暗火是完全的禁品,他更偏向医疗,而主要捉拿的原因是黑市交易,国会局一天抓不到十五街区的尾巴,就一天无法破局。而且定罪的流程需要药检局查明成分,确定受害者服用后的症状,再进行分级和归类,归类后,要是在特殊药类而不是禁品的话,国会局这么长时间的部署就全部无用。
也就是说,暗火确实是禁品,但是并无明文规定,国会局行动仅仅是地下情报,在明面上没有任何章程,那么最后也是不能抓人的。这就需要格安在爱森身上下功夫,他们需要正规的实验报告。而化学院的人都在对方的掌控下,除了爱森,没人能干得了这件事。
爱森的突破口就在爱德格身上。
格安要保护爱德格不受伤害,又要去帮助国会局行动。
所以说,这是死结。
爱德格轻声说:“格安,我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只要是帮你。”
格安窒了窒,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情感。
“我不做没有用的那个人,”爱德格说,“我要帮你,现在。我不想做个累赘一样的东西。”
他变了,真的。
格安想,这六个月来,他们聚少离多,从在十五街区看见爱德格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爱德格在拿起刀,一点一点。
他是好看的小少爷,也是含着泪坚强的小战士,他那么勇敢,那么鲜活,就像是春日的光,亮眼却不刺目,带着沸腾的血和希望的光,拉着行走在黑暗的人。
他就是有这样的力量。
格安低下头,将额头靠在爱德格的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爱德格也可以承受住他的脆弱与仓惶了。
爱德格心口有什么东西在搅动,他摸了摸格安的脑袋,然后侧脸靠上去,温柔地抱住他:“让我去吧,我保证我会出色地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