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只接待寂都本地的住民,这些住民非富即贵,配得上最好的医疗环境,也买得起这样的环境。
同时,这里也有“密不透风”的安保系统,所以格安他们没有任何预约、进院凭证、病人……这样虽然可以进去,但是需要一些审查——这种严密的审查只是为了筛查那些寂都一小部分普通居民,虽然身份凭证可以代表自己,但浑水摸鱼的人也不少。
不过有爱德华和兹岚在,这项审查可以顺利通过。
格安的想法也就是建立在这上面的。
要是里面有先生的人在,那么他必定会事先知道格安的行踪,至于那人在不在爱德格身边,格安觉得有待考虑,林西不会喜欢跟在爱德格身边的人。所以如果那人在,没什么好担心的,要是那人不在,格安就是保护爱德格的人,格安的计划就是自己去林西的病房,爱德华和兹岚去找那个接头人。
在听到这个计划时,爱德华并不同意,他依旧对格安表示怀疑,因为格安藏得很深,不像是一个真正忠诚的人,或许他可以在一旁观察他,但是事关爱德格,他不想出任何岔子。
格安也不想出岔子,他的那个梦在这半个月来反复出现。
他梦见这样的医院,这样的楼,这样的建筑,还有这样的雾气,在正午的时候,雾中会有很小的光亮,照向窗子,让他看见那个少年的身影。
少年穿着稍微正式一点的衣服,灰色的薄毛衣,里领口处翻出洁白的衬衫领子,他的黑发在白领的衬托下乌黑,像是他的眼睛,真诚得可爱。
他会在反手搭上窗沿不久后勇敢地撞开窗子,然后用胳膊捂着眼睛,从二楼的窗跳下来,因为害怕而产生的眼泪滴下来,然后散成碎片,像那些碎开的玻璃一样,在格安的眼中消失。
一想到这里,格安的心口就一抽一抽地疼,那感觉像是患了某种不能救治的重病,困扰他,让他撕心裂肺。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看着爱德华,想了想,还是将怀中的东西拿出来给他。
那是一本书,由布套着,是在南部朱丹城的废弃制药室里看见的,上面详细地记载了某种药物,这上面的成分格安抄了一份,给了乔,让乔把它带给爱森,还有两个匣子里的东西,让爱森进行成分比对。
这是暗火研究的一个节点,也是疫病的节点,爱德华就可以根据这个成分知道当初奥金夫妇在研究的东西是什么了。
“我这里有暗火和矿地找到的非法制药样本,这两样东西和制药笔记的誊抄本已经给乔让他带给爱森了,因为不能确定是否保险,所以这个东西我自己也有一份,就是这个。”格安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了爱德华,“这是最后一份了。”
爱德华将装东西的袋子捏在手中,然后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是说如果,”格安看了看那些的东西,“我记得这所医院里有相关疫病疫苗的一些记载,您也知道,这间医院与帝都大学的医学院有联合项目,很多的宗卷信息都是一式两份,以便临床试验和研究。如果您可以找到当时的档案,或者国会局中有相关的宗卷,那么就可以搞清楚殿下和夫人当时在研究的疫苗是什么了,然后可以进行成分比对,我觉得……这是值得怀疑的事情。”
格安没有多说,这件事情很清晰了,在矿地的疫苗案之前,奥金夫妇曾经研究过一种疫苗,在这之后,疫病爆发,很快就有控制药物。
这是确实是值得怀疑的事情。
爱德华却不依不饶:“你怎么知道这些比对之后会有联系?要是没有呢?这就只会显得你自作聪明,跑了那么远的地方,却什么成果也没有。”
“关于这点,您不必怀疑,”格安笑了一下,“‘暗火’的样本是爱德格少爷给我的,这本身就是一场有计划的事件。他们把东西抛给爱德格少爷,交易人是先生,这就是暗示,但是爱德格少爷并不知道这里面的曲折。”
格安觉得这是一次试炼,试炼的是他们这些在局中的人。格安顿了顿,接着说:“先生频繁地去南部,他应该也在查当年的旧案,但是最让我觉得怀疑的一点,其实是制药师。在那本笔记里,不仅有成分,还有参考宗卷,有一部分,就是殿下曾经研究的东西。”
格安翻看过奥金夫妇当时研究的项目报告,是暗线的消息,虽然不能像爱德华一样直接查看宗卷,但是真实性还是有的。
爱德华看了眼手中的东西,最后说:“我和爱德格谁都没有继承父亲的智慧,他的科研成果是值得认可的。”他的神情看着有些落寞。
在双亲死后,谁都担心爱德格,那是一个小孩子,大家怕他的生活中有噩梦,但是没有人关注当时成年的爱德华。
他才是那个真真正正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努力的人。没有人知道父母的离去对他有多么大的打击,他一直坚强,且坚强地理所应当。
只有这种时候,些微地提起了父亲的荣耀,他才能含着怀念又苦涩的笑意,说出自己的崇敬。
格安看着他,也对这样的爱德华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