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腔,嗓音哑到了极致,不知是哭还是今晚和他的疯狂造成的,但莫名有一种别样撩人性感,“我不困,你陪着我再说说话,好不好?”
“好。”
时染另一只手握上两人相扣的手,轻轻地摩.挲,划过。
“从漓岛回来你就隐约猜到了,是么?”睫毛扑闪,她问。
岑衍没有否认。
“嗯。”他低低回应。
心中泛暖,时染咬了下唇:“你一直很担心我,心里的难受不比我少,是么?”
这次岑衍没有回答,只是握了握她的手安抚:“我会陪着你。”
时染却懂了。
“四哥。”
“我在。”
心底万千情绪翻滚着,时染闷闷地说:“别再告诉我哥,也别告诉我家里人,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好不好?”
“好。”
时染握着他的手无意识地加大了力道。
“四哥……”
“嗯。”
终于做出了决定,心念也变得坚定,时染小声地说:“我答应你,见心理医生,我想……不对,我要好起来,不会再逃避。”
心尖处忽然划过尖锐刺痛,但很快被其他情绪取代,岑衍没有多说什么,只沉哑地说:“好,我会陪着你。”
“嗯……”
时染应着,鼻尖有些不受控制地泛酸,她吸了吸鼻子,又说:“四哥,我恨过你。”
岑衍身体微僵。
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听她说出来的时候,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喉间晦涩,他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哑声说:“对不起……”
时染猛地摇头。
眼泪似乎没出息地想要再次流下,想擦掉,但男人快她一步,指腹轻轻地温柔地替她擦拭。
时染心中情绪肆意。
“在出事的时候,”还是没怎么忍住,她带着哭音说,“那时候我躺在病床上,我怪你,恨你,我在想,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出国,如果我不出国,乔越也不会认识我,他就不会出事。”
岑衍浑身愈发紧绷。
“可我又知道,不是的,不对的,和你无关的事,我怎么能怪到你头上,那份工作是我自己选的啊,就算没有你,就算那时没有出国,早晚……早晚我也会前往战地的,我那么热爱摄影。”
眼泪,忍住了。
她紧握着他的手,极用力。
“就像你说的,明知危险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战地工作,因为是信仰,是热血,是理想……早晚都会去的,早晚会有危险,是自己的选择,不能怪任何人。”
“在出事之前,我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出事后,我选择逃避不去面对,可现在,”她再吸了吸鼻子,“我不会躲了,我依然不后悔。”
声音很低很沙哑,但她字字坚定。
“四哥,”她翻身和他面对面,望着他的眉眼努力地想笑,“谢谢你……”
眼角忽然滑落了一滴泪。
但已不是绝望,不是害怕逃避,而是开始释然。
如她自己所说,她会好起来。
“谢谢你四哥……”她吻上他的唇角,嗓音微颤地说,“谢谢你陪在我身边,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其实……都知道。”
他做了那么多,其实她都知道,包括让时柏利改主意答应过继的事,她早就猜到了。
“我都知道,”她咬了咬唇,“只是那时候我怪着你,怪你恨你在我放下的时候又来招惹我,我……就当自己不知道。”
“对不起,”岑衍握住她的手,吻她红唇不让她继续咬自己,“是我不好,但我没办法放手,做不到余生没有你。”
时染点头,又摇头。
哭了那么久,哭得那么痛快,今晚注定是解开心结的一晚。
“可四年前,四年前是你自己放弃我的,”从前的委屈重新涌出,将时染的胸腔塞得满满的,她流着眼泪控诉,“我没有原谅你,没有的……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
岑衍依然温柔地吻掉她的眼泪,极沙哑地说:“好,不原谅我,继续折磨我,只要别离开我。”
“啪——”
清脆的一声,是她的手重重拍掉他手的声响。
胸膛起伏,时染怒瞪他,像是被气得不轻:“到现在……到现在你还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你明知其实我在意。”
“我……”
“我知道,你觉得过去的事说了其实也没用,事后的解释是最没用的,对不对?你就是这样的,从不解释,什么都藏在心里。”
岑衍眸色变得幽暗。
时染更生气了。
“你混蛋!”她脱口而出骂,犹嫌不够,张嘴就狠狠咬上他。
极重,极狠,是发泄也是气恼。
岑衍一动不动,任由她咬。
直到咬累了,时染才气呼呼地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