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奇怪的样子。
宁莞蹙紧了眉头,一时犹豫,想了想最终还是暂时放下画册。
回房取了香炉子,又在远处点香焚药以防郗耀深,随后在庭院里选了个够宽敞的地方盘膝打坐,望天细究。
宣平侯府里早早就歇了灯,楚郢扶在窗前,他背后是暗漆漆的里屋,眼中浮掠过夜空星辰的微光。
半晌后,低了低眉,指尖下意识地扣紧了手中的长剑。
第57章?
夏日的晚风徐徐缓缓,?拂在面上像一层薄薄的轻纱,?含着一两分透不过的闷热。
楚郢在窗前立了良久,侧身出门。
守夜的繁叶和水竹对视一眼,?小步跟上。
宣平侯府的福安堂是楚老夫人文氏住的地方,?自打老侯爷离世后,?她便很少再出屋子,?也甚少理会旁的事,?也只有楚二夫人这个庶儿媳妇蹦跶得特别厉害的时候,?才会露面整治一二。
除此之外,?每日只一心一意在佛前给死去的丈夫和儿子祈福,?念念经书,?拨拨佛珠,从不过问窗外之事。
楚郢过来的时候,她刚刚往佛龛前的三足鼎小炉里奉了几炷香。
将近花甲之年,?松弛的皮肤微微下坠,已经看不见年轻时候随夫从军的英姿飒爽,在佛香浸染的朝朝夕夕里,?愈发的慈眉善目。
楚郢站在挽起的小阁门边钩挽起的青绫帘前,?叫了一声母亲。
楚老夫人招他到外屋坐下,老嬷嬷奉上茶水,?便带着人退下,留他们二人在屋里自己说话。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楚老夫人说道:“你每日早早地要上朝,还要顾着军营诸事,?合该顾念身体才是。”
楚郢垂落眼睑,微摇摇头,又抬眸看着灯架上的烛火,“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来母亲这里坐一坐。”
楚老夫人定定看着他。
红木椅上的儿郎,端端正正地坐着,眉眼Jing致却又带着天生而来的,锦绣富贵里养了十几年也未曾退却的冷淡。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眨眼,十几年就过去了。
楚老夫人轻轻叹息,微微笑道:“就是有什么,你才会深更半夜地想起到我这里来坐一坐。”
沉默片刻,她又缓缓道:“是心里又难受了,想跟我说说话?”
楚郢移了移视线,正正对上她慈和的双目,摇头道:“不,母亲,我很高兴。”
楚老夫人诧异了一瞬,仔细端量,恍然笑道:“那就好,高兴好,这还是头一回你告诉我自己高兴。你打小就不爱笑不爱哭也不爱说话,我总怕你什么都堵在心里叫自己难受。”
楚郢低低应了一声。
楚老夫人眼角皱纹舒展,隐去眼中的愧疚担忧,像普通母亲那样温柔浅笑,“是因为终于找到了你想找到的东西,还是终于明悟了自己追求的剑道。”
楚郢捏紧了手中的剑,他顿了顿,抬起脸来,“是想要的,也是我的剑道。”
他缓缓站起身,“如果够幸运,也许有朝一日您会见到她。”
楚老夫人摇头,“为什么一定要有朝一日呢,在等什么?”
她叹息道:“你总是这样,楚郢,有的时候有的事上,其实不必过于恪守君子之则,你有权你有势你有一切的资本,你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费心筹谋顾左顾右,想要什么夺过来就是了,刚正太过是会吃亏的。”
楚郢眉眼微动,“我算不上君子,但我不能那么做。”
楚老夫人看着他的眼睛,笑而不语。
烛火摇曳,半晌方摇头笑道:“行了,回去吧,早点儿休息。”
楚郢离开,楚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身穿藏青褂子的老嬷嬷进门来,“每每侯爷过来,您总要叹气。”
楚老夫人往里屋走,“我活不了几年了,但还是放心不下。”
老嬷嬷道:“您若担心,不妨给侯爷找个知冷知热的,这京里同岁的,膝下儿女都老大不小了。”
老夫人坐在软榻上,徐徐道:“这事儿你就别说了,他自己有成算的。”
老嬷嬷道:“若侯爷没成家的心思,您就由他去了,侯府总不能一直这样……”
老夫人斜了斜眼,“我丈夫死了,我儿子也早死了,我如今也就苟活几年,旁的也就不想了。”
老嬷嬷:“你是不想,二爷那里可琢磨了不少,暗里总说侯爷是个外人,继承爵位名不正言不顺的。”
楚二爷是老侯爷庶子,楚二夫人苏氏也是名门之后,长子楚长庭娶了鸿胪寺卿之女温言夏,长女楚华茵更是嫁入王府,怀有身孕。
如今水涨船高,气势足了,免不得更惦记起侯府的爵位了。
老夫人却斥道:“什么名不正言不顺?上了宗谱,那就是我楚家人,记在我名下,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子。”
“这侯府的牌子还能留着,那也是楚郢这些年真刀真枪自己拿回来的。”楚老夫人冷声,“楚二有什么好不满的,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