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朱墨便登门造访了。楚瑜则奉了何氏的指点,悄悄躲在一架青竹屏风后,准备窥探未来夫婿的一举一动。
说老实话,楚瑜也想知道这位朱公子到底是俊是丑,若真是獐头鼠目丑得不成人形,她宁愿一嫁过去便自尽算了。
楚镇生性疏懒,向来不拘一格,但偏偏在访客面前自觉抬不起头——明明该自惭的该是这jian佞才对。
但朱墨实在与众人口耳相传的模样大不相符,他穿着一袭月白锦袍,衣袖上的金线晃得人眼晕的,气质却偏偏是矜贵温润的,谈吐亦十分斯文有礼。倘若是不识内情的人,兴许会将他当成不问世事的富家公子,但楚镇为官多年,深知此人乃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绝不可以凭外表论之,因此朱墨越对他客气,楚镇越是战战兢兢的,额上甚至冒出细汗来。
楚瑜从屏风后望见,心内亦有些诧异,按照她那套相由心生的理论,这位朱公子应该为人不错才对,莫非外头的传言有误,他的心地其实没那么坏?
楚镇本不愿接待这个烫手山芋,无奈何氏硬要他出面,因此处处手忙脚乱的,待要让人往凌云楼买几两好茶叶回来,再一想,朱墨在御前得势,什么赏赐没有,只怕宫里的茶他都喝腻了。
幸好朱墨及时替他解了围,“我不喝浓茶,饮些白水即可,大人不必费事了。”
楚镇这才松了口气,忙让人上一壶白水来。
朱墨慢悠悠的给自己倾了一杯,视线若有似无的瞟向屏风后,似乎发现何种端倪。
楚瑜一惊,忙将半截秀颈撤回去,生怕被他瞧见。
朱墨收回目光,望着楚镇笑道:“我听说大人府上有个不错的园子,不知可愿领我一观?”
谁家府上还没个像模像样的庭院,这朱十三也忒古怪,楚镇只知自己不敢拂他的意,忙忙起身,命人引他过去。
两人绕着湖堤装模作样走了半日,管事忽报有客前来,朱墨便笑道:“大人不必为难,自去应酬吧,我这人很随和的。”
楚镇感激不迭的应下,心里却暗暗嘀咕:既然随和,怎么这么没眼色,还硬赖着不走,真把楚府当成自己家里了。
一面腹诽,一面便快步随管事离去——他毕竟不敢对朱墨下逐客令。
这厢朱墨便望着一株绿玉纷披的垂柳轻轻笑道:“出来吧。”
楚瑜情知自己已被他发现,再躲着倒跟做贼心虚似的,索性大大方方现身,屈了屈膝道:“大人。”
因在屏风后看得不真切,又听闻他们来了庭院,楚瑜才大胆跟上来,现在想想却后悔极了。
她一点也不想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朱墨望着她含笑不语,面上是一副悠闲的神气,似乎等她先开口。
楚瑜踌躇一下,主动说道:“大人先前送我的那盏花灯,我想了想,还是不要收下为好,因此已命盼春回房取去,正好交由大人你带回。”
她评判一个人,向来是先从外表。朱墨相貌不坏,应该也是能讲道理的。
朱墨脸上没有半分不高兴,仍旧笑着,“怎么,你不喜欢?”
“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我才刚定亲,尚未成婚,终究得避点嫌疑。”楚瑜琢磨着,该用怎样的措辞才能听得舒服。
但是她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她并不愿意这门亲事。
朱墨果然不是傻瓜,自然听得出来,他笑yinyin的看着楚瑜,“你想要退婚?”
这人的脾气真的很好,就连说起这种事亦是和颜悦色的,楚瑜心头好感更浓,越发觉得外头的传言不可尽信。她欠了欠身道:“若能得大人成全,楚瑜感激不尽。”
“你可知道,一旦退了这门亲事,便再无人胆敢娶你,纵使有人对你青眼有加,也会因我之故心生忌惮。”朱墨似乎真心实意为她考虑,他诚恳的道:“况且,一个退过亲的女孩子,无论因何种缘故,名声总归不大好听。”
他说的这些楚瑜都已考虑过了,但是她并不害怕,将来若遇到真心懂她的人,自然不会畏惧流言滋扰,况且她现今年纪尚小,的确没有成婚的心思。
楚瑜想了想便道:“大人不必多虑,我自有我的法子,总不至于让大人您为难便是。”
她一脸希冀的望着朱墨,就等着他一句满意的答复。
但是朱墨的回答却让她目瞪口呆,那人云淡风轻的道:“抱歉,我不能答应。”
“你……”楚瑜吃吃说不出话来,刚刚不是还谈得好好的么?
朱墨粲然道:“我只是提出一种假想罢了,可没说同意退婚呀,君子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楚瑜张口结舌的看着他,这个人怎么有脸自称君子的?在他这样戏弄她之后。
她现在相信传言不假了。
第3章
楚瑜转身就要走,她倾慕的是正直高洁之辈,跟这种油腔滑调之人多说一句都嫌污了舌头。
谁知她脚步过快,袖里一块绣有兰草的丝绢轻飘飘掉出来,楚瑜不禁慌了神,生怕这登徒子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