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罗王淡声道,眼眸如水,面色寡淡。
伽南不解。
“之前在城中雨夜,那人明明知道我的身份,也深知我只能御鬼却不能伤及活人,才拿全城的活人为铒。”罗王抬眼,睫羽如烟。
闻言,伽南转头看着那个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的盛装女子,忿然把她推到一边,气愤道:“那会是谁?”
还不等罗王答话,就只听得顶上那巨大的棋盘传来那熟悉的脆响。
“啪。”
一颗白子落在其上,贴着黑子,与之前的白子同气连枝。
罗王抬眼,细细分析棋盘中的局势,伽南戒备:“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又传来一声脆响,一粒黑子堵在了白子尽头,接连之前黑子,围住白子的攻势。
瞬间,那一旁发抖的女子转过身,面色平静,不复之前的害怕模样,一步步朝他俩走了过来。
第 10 章
那女子红衣摇曳,步步生莲,满是油彩的脸,竟然也显得庄严肃穆,平静的眼神饱含慈悲。若是抛开之前的一幕不想,这一脸的油彩不看,再塑个金身,实在就是法相严正,明净琉璃。
只是那女子一开口,却似男女同声:“吾乃冥界第一鬼王,阎摩罗王,掌人间生死,统幽冥众鬼,驱亡魂Jing魅,定三界吉凶。”
“好大口气!”伽南咬牙:“正主在这里都不敢说这种话,你一个冒牌货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正主?”那女子笑得一脸慈悲,和着满脸油彩看起来又让人毛骨悚然:“冥界会有合污灭门逃犯、纵容灭门凶手的正主吗?”女子一步步逼近罗王,神色凄厉,声音扭曲到了极致,尖厉得像针刺过耳膜:“会有气死冥帝、枉顾是非、颠倒黑白的正主吗?!”
罗王睁大眼睛,一瞬间胸中情绪起伏跌宕,虽然自己不愿承认,虽然自己竭力不再去想,虽然再也不想去接任那冥帝之位,但是那老冥帝的死,确是一直盘桓在心底的,心如死灰的、天昏地暗的愧疚。
那好不容易建起的表面上若无其事的高墙,开始雪片般的崩塌,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一日,空气冰冷刺骨,他直直跪在老冥帝的床榻边,双目茫然空洞,看到白布盖上的那一刻,天旋地转,万念俱灰,除了僵直跪在原地,不会再做其它动作。想听,听不到,想失声嚎啕,却连哽咽声都发不出来。
那一次,足足三个月,才让头脑回复了些许清明神志,冥界众人只道罗王是不苟言笑、不形于色,却不知,他一直笼在巨大的自责与伤痛中。
“你说什么……”罗王只觉得自己的嗓音像是破开的陶器,喃喃暗哑,身子却在止不住的颤颤发抖。
那女子面带救苦救难的超度之色:“吾引魂渡人无数,汝尚且自身渡不得,何谈引魂渡人,何谈位居冥界第一鬼王?”
罗王听到,神情呆滞片刻,眼神中不敢置信:“你引魂渡人?”
女子微微一笑,拈指结印,诵出咒诀。
与此同时,顶上那巨大的棋盘传来一脆响,一颗白子,贴着黑子落下,棋盘轻转,光华流彩。
倏地,天空传来鸟类尖锐的鸣叫,一只金红色的影子像鹤非鹤,像一团火焰舞着双翅在天空盘旋,天地微微震动,那鸟的鸣声,像念着某种经文,在空中召唤着死亡与湮灭的魂灵一般。
“毕方?!”伽南大惊出声,心中栗然,这倒底是个什么东西,既然连上古火之兽都能够召出,转眼看向罗王,罗王此时已经神色颓然,身子摇摇欲坠。
伽南虽然一直不问,他也一直不说,但也深知罗王对老冥帝的情感,老冥帝的薨逝再如何也是与自己有关,所以罗王对自己冷漠嫌恶的态度,也是有其道理。罗王做事一向有自己的标判,不会与人争辩,也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但是对老冥帝的死,却是他这一直不肯迈过的坎。
这么久了不愿接任冥帝,不愿再提到老冥帝的只字片语,还是在空旧宫内做着自己之前做的,把自己阻隔起来,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可是,就在刚刚,还是被人翻了出来,恶意的撕破,鲜血淋漓。
伽南上前扶住了他,罗王的身子冷若霜雪,僵硬地,微微发抖。
“处尘……”伽南轻声道:“错不在你。”伽南看着罗王的眼睛:“如果有错,也是我的错。”
罗王无声的扯了扯嘴角,眼神暗淡:“对错无论如何,终是不可挽回的后果,我害死了冥帝,害死了我尊如师长的人。”
“是非黑白,难道就是这盘上棋子?终不会如此分明的。”伽南抬眼看着半空中的巨大棋盘。
闻言,罗王的眼睛蓦地睁大了,似想到什么,迅速抬眼看向棋盘。
是非黑白,终不会如此分明。
罗王挣扎起身,那只浑身金色火焰的巨鸟围着棋盘在鸣叫盘旋,罗王看着那女子,轻声道:“你被骗了。”
那女子神形一顿,罗王眼神带着怜悯:“你引渡的魂灵并没有洗清罪孽,也没有超渡往生,这只火鸟也不是毕方,而是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