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地丢给赵煦一个白眼。
李太后却当了真,打量着文旌这绝世倾华,仙容玉姿,不免可惜,心道文旌娶的是他的义妹,他受他义父多年养育之恩,想来是为了报恩,才不得不委屈自己。
她慢慢忖度,试探道:“哀家瞧着南弦瘦了些,想来身边人照料不得力。这慈和殿里倒有几个相貌出挑又伶俐的丫头,不如带回去,或作通房,或作侍妾,都无不可。”
文旌狠狠剜了一眼赵煦,道:“太后好意,恐怕臣要辜负了。臣的夫人花容月貌,又极为贤惠,成婚月余,家中事务料理得十分妥帖,若是臣这就急着纳妾,恐怕会伤了她的心。臣一心放在政务,并不好女色,只愿后院清清静静,此生唯一人足矣。”
这话说得一点余地都没留,算是将他的决心表得清清楚楚。
文旌心里有数,李太后虽外表温和,但是个有韬略识大局的人,不会为了他后院那点事纠结。
果然,她便将此事摁下不提了。
又寒暄了一阵儿,李太后便借口更衣,回了内殿,独留皇帝和文旌在此。
眼见着宫女揖礼而退,赵煦高高在座,冷哼了一声:“朕瞧你跟萧寺那阉狗打得火热,可小心些,那是个没Yin德的狗东西,可别让狗咬住。”
文旌快步走上御座,居高临下地睨他,又仔细地掠了眼四周,确定无耳目,才压低声音道:“少废话,我告诉你,我假意投诚,不是指望能从萧寺或是魏太后嘴里探出多少秘密……”他俯下身子,在赵煦耳边低语一番,赵煦惊愕地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文旌神色平静,镇定异常,道:“你要还想替延龄报仇,就照我说的做。还有……”他咬了咬牙,“我是哥舒毓。”
“啊?”赵煦一下从鎏金椅上弹了起来,跟青天白日见了鬼似得,瞠目看向文旌。
文旌顺手从旁拿起一只白柚瓷瓶,猛地砸到地上,瓷瓶瞬间四分五裂,刺耳的破碎声响在寂静的殿宇里,犹如平地起惊雷。
文旌淡定地看向赵煦:“骂。”
刚才的信息太过惊人,赵煦至今没回过神,呆呆愣愣地站着,一时没反应过来。
文旌朝着他后腰踹了一脚,他才恍若回神,表情僵滞,声音呆板,跟念戏词一般,单个字单个字地往外蹦:“文旌,你给朕滚!算是朕看错了你,大皇兄也看错了你……”
文旌顺势出了慈和殿,他本想回一趟凤阁,但忖了忖,又作罢,直接出宫门回家。
进家门时,他冲扶风道:“我这几日都不去上朝了,若是祈康殿或是宣室殿那边来人请,就说我病了,一概不见。”
赵煦说得对,萧寺和魏太后都是城府深、疑心重的人,他们必不会轻易相信他。如今明面上笼络着他,不过是看中他的利用价值舍不得拒之门外罢了。
而他若是表现得太过殷切,必会加重他们的怀疑。
不如先就这般若即若离,宫中都是魏太后的耳目,李太后召见他的消息必然已经传进了祈康殿,而他和赵煦不欢而散也必然传进了魏太后的耳朵里,他做出这样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既顾念李太后的恩泽,又顾忌和君王关系的恶化,暂且把两边都冷着,才最符合他Jing于算计、权衡利弊的形象,才最能取信于人。
若想得到Yin诡之人的信任,最好的办法便是先把自己变成Yin诡之人。
文旌心里盘算着一路回了静斋,突然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吩咐小厮:“去酒窖里取四坛酒过来。”
小厮应是正要离去,又被文旌叫住。
“要年前大哥买的桃花酿。”
小厮应下,却纳闷,那桃花酿味甘性醇,瞧着像是柔饮,但却是十足的烈酒。喝时不觉有异,但后劲儿十足,只一坛灌倒三个壮汉不成问题,二公子倒是豪爽,张口就要四坛,也没听说他最近酒力见涨啊。
这样想着,小厮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文旌,却见他眉眼弯弯,Jing光内蕴,像是在盘算着什么,把自己盘算得粉面含春,笑得十分荡漾。
第60章
天气转热,近来又Yin雨连绵,空中像蒙了张细密织就的网,又沉又闷。
任遥让侍女把铜鼎香炉里的罗斛香换成了芸香,芸香清淡香甜,有凝神静心的功效,她侧身坐在绣榻上,敛过冉袖,伸手拂了拂香雾,正出神发怔,蓦地听见响声,抬眼看去。
文旌指挥小厮把四坛子酒放下,与任遥隔着案几,坐在她对面,微微一笑:“今日诸事顺遂,我们该饮些酒,庆祝一下。”
任遥安静坐着,向他投去疑惑的视线。
文旌弯身揭开陶胚坛子的红巾封口,往早就预备好的青玉酒壶里倒满,又从袖中取出两盏翡翠酒樽,一盏放在自己跟前,一盏推给任遥。
翡翠质地通透温润,莹然如渌波荡漾,毫无瑕疵,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文旌斟满两杯,道:“我今日将身世告诉陛下了,虽然说出口有些难,但跨过这道坎倒真有种轻松的感觉。”
任遥弯身趴在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