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哥哥最爱你了。”
☆、2007浙江
从医院出来,向聍休养了几天,向安办了肄业手续,收拾好行李,跟朋友一一告别,踩着十一月的尾巴,离开河宁。
书记唠叨地嘱咐,“换个地方看看也好”,“别钻牛角尖”,“别想不开”,“世界很美好的”,“不要放弃”,“要加油”……
小刘在谢文俊怀里眼泪汪汪,抓着他行李箱拉杆问,“不是诀别吧”?“还有机会见面吧”?
向安哭笑不得:“当然会啊!”
潇洒地挥挥手,把一切不愉快都留在这座城市,然后带着面色憔悴的向聍上了去往浙江的火车。
火车上,他遇到了周礼。
就在离他三米远的座位,借着车窗外温暖的阳光,冲他招了招手,和煦地笑着。
此后十年,周礼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们一起搬家,一起开书店,一起喝酒,一起伤心。
向安一直不懂周礼对他的感情,直到后来他养了一只小乌gui,活到五岁,被野猫叼了,伤心之余,他生出强烈的欲望想要重买一只来代替。
那时他才明白,原来他就是周礼的第二只小乌gui。
“你跟他,有一点像。”
周礼曾这样说,低下头自嘲地笑了。
你们看,谁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呢?
没有人的同情心会滥用,也没有人从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中摆脱,转眼就能对下一个人一见钟情。
对于周礼来说,向安的存在是一个安慰,安慰他此生永不可再见的想念,安慰他此生永无可修改的自责与后悔。
他把攒起来想要和魏雨堂携手一生的好,都倾倒在向安身上,做一个雨天为他撑伞的朋友,做一个寡言却温柔的陪伴。
这份情,向安还不了,也没法还。
他只不过是一个用以证明深情的道具,为别人执着守护的爱情默默感动。
他只能接过递来的咖啡,冲周礼笑着,说一声谢谢。
到了浙江,向安跟周礼在学校外合租了一套小房子暂作安顿,换了家杂志社,把小说投出去,就马不停蹄地去找工作。
周礼陪着他,他在游乐场卖票,他就守另一个设施机位,他在餐厅抡勺,他就当传菜服务员。
平时在家做饭,偶尔向聍会过来帮忙洗菜,或是收拾一下房间,把堆了满床的脏衣服收去清洗,到了周末,三人就一起去附近找个好地方,吃顿大餐。
向聍气色逐渐好转,不再化手法拙劣的妆,眉目也渐渐舒展,愈发灵动好看。
周礼形容,就是眼睁睁看着一株枯败的腊梅,在冷冽的寒风中逐渐复苏,最后竟开出晶莹剔透的花来。
向聍低头笑笑,不置可否,倒是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她说:“周礼哥哥你这么好的人,要是哥和我早一点遇到就好了。”
向安说:“早一点就遇不到啦,想啥呢,快吃。”
向聍又笑笑,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向安在某街道发一个培训机构的传单,周礼穿过马路去对面买nai茶,天气很好,人来人往,一切如常。
忽然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大意是,向先生您好,我是XX杂志小编xx,您在我们网站投递的小说XXX已收到,此前从平台向您发起对话未得回复,如需详谈请与我联系。
向安觉得头有点昏,一瞬间,手上拿的传单,街上走过的人群,都跟梦一般不真实。
看到周礼小心地让过车辆,朝他走过来,意识才清明了一些。
接着,心跳加快,猝不及防的狂喜奔涌而至。
好像……好像……
是不是……?!
他高兴坏了,握着手机微微发颤,一遍一遍地反复确认。
这时,手机又毫无预兆地响起,他没有防备地按下接听。
……
……
世界如同静止了。
……
……
“请问您是向聍的哥哥吗?”
“我是她的辅导员,这边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请您速往第三人民医院……”
“她方才于我校三教,坠楼了。”
……
……
据说上帝都是公平的,巨大的喜悦往往伴随着巨大的悲伤。
都他妈扯淡!
我不换!
再给老子多大的甜头也不换!
!!!
向安那刻只觉得天塌了,手机传单散落一地,他迷茫地望着眼前车流和人chao,天旋地转站不住脚,一头扎倒路边。
“向聍……”
“向聍,醒醒……”
黑暗的世界中破开一点光亮,他听见有人在叫向聍的名字。
“是我,我是哥哥……”
“你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