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该结束掉这个有些不愉快的梦境,在私人病房的床上醒来。
然而闭上眼,再睁开,长钉楔入身体的疼痛依旧鲜明地提醒着自己它的存在。
病房的门“咔哒”一声,他逆着月光,看见保持着年轻模样的妻子双脚离地,漂浮在空中,无声无息地靠近自己。
这让他回忆起萧云澜吊死在卧室中,双眼死不瞑目,仍注视着门外,仿佛在质问自己的一幕。
心虚、恐惧、而且极不愉快。
“起来!”梁一鸣伸手去按床头的按铃,想要把护工叫来,然而他的头却炸裂般疼痛。
萧云澜并没有阻止,而是静静等待铃声响起。
往日清脆的铃声突然变了调,喑哑、悠长、时断时续、尾音变了调,像是被风吹散的号哭声。
身下的病床猛地下陷,变了形状,手边的护栏变成黑色墙壁,只有头顶还有光注入,就如同……
一只深不见底的棺材。
梁一鸣慌了,不知为何,他隐隐能察觉到,假如棺盖合上,自己不止会死去,而且会和当年的萧云澜一样,被镇压在地下数十年,不得解脱。
“救我!”他呼救道。
“云澜!云澜我当年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个骗子骗我!我早就后悔了,真的!”
萧云澜不喜不悲,静静地注视着这个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梁一鸣的眼底满是浑浊、脸上布满皱纹、曾经高大挺拔的身躯也变得佝偻。
萧云澜伸出手,摸了摸他眉心的钉子。
“你就要死了。”
生魂已经染上灰气,纵使最好的医院住着,最顶尖的医生和最优秀的护士环绕周围,流水一般地砸下大笔医药费,也活不过三个月。
“但是我这么爱你,怎么能让你轻易去死呢?”
棺盖合上。
萧云澜道:“我吞噬了楚华大学地下的血煞之气,可多年积累下的怨气无法平息,继续这么下去恐生事端。”
“既然你我是夫妻,休戚与共,那么就用你的魂魄来填吧……”
推动棺盖的“咔咔”声回响在耳边,梁一鸣睁大眼睛,目光所及之处,头顶的一方空间迅速变窄。
他忍不住垂死挣扎起来。
“不!我不能死!”
“我是楚华市首富!我有几十亿资产!”
萧云澜的身后走来一道身影,令梁一鸣眼中再次浮现希望。
他不顾一切地发出喊声:“鸿振!救我!我是爸爸!”
“你妈妈已经失去理智了!她现在是厉鬼!她要害死我们全家!”
棺盖合拢的声音似乎变缓了一些。
在梁一鸣绝处逢生的注视下,梁鸿振一手扶住棺材盖,弯下腰,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生父。
“爸爸,”他道:“对不起。”
“什么?”
“你刚才说,自己有几十亿资产?”
“对!”梁一鸣对突然转移的话题有点不解,但多年在商场上沉浮的嗅觉令他迅速抓住重点。
“有很多,很多公司、地产、股份,还有通过其他渠道的投资,”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他努力理清思绪:“很大一部分你都不知道,是私下通过其他人投资的,假如我死了,这些投资就全都收不回来了。”
“鸿振,你是爸爸唯一的儿子,”梁一鸣注视着梁鸿振的眼睛,循循善诱:“相信爸爸,我不会害你的,等到这次的事情解决,我就立遗嘱,把所有的关系和生意都交给你,然后随便找一个地方,了却残生……”
“随便找一个地方?”梁鸿振的脸上突然露出笑容,Yin影覆盖上半面脸颊,让他的下半张脸看起来和一旁的萧云澜极其相似。
“楚华大学的纪念堂下面不好吗,爸爸?”他轻轻道。
梁一鸣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然后听见自己亲手培养的儿子道:“还有,那些财产爸爸你不用担心,我和律师商量过,已经决定全部捐献给慈善基金会。”
“我以妈妈的名字注册了一个基金会,就叫云澜公益,你觉得好不好?”
这句话比先前面对死亡还能刺激梁一鸣,他像是被放在砧板上的鱼,猛地挣扎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斥责道:“你怎么、你怎么敢!那,那可是几十亿!”
“用母亲的命换来的财富,不用也罢。”梁鸿振早已作出决定,在将这个决定亲口告知生父后轻松了不少。
他低下头,目光如同刀刃,戳进梁一鸣的心脏:“爸爸,这么多年来,这些钱您花得开心,不觉得烫手么?”
梁一鸣一时无语。
这些年,他在外界的形象一直是勤俭节约的典范,处处谨慎、毫不铺张浪费,可其中的原因只有他一人心里清楚。
每当半夜,闭上眼睛,面前似乎就会浮现出萧云澜睁着眼睛的脸。
“咔哒。”
梁鸿振亲手推上了最后一截棺材盖。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