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他指路还亲手把摄影师推了出去,直到这会儿才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那些都是假的,你清醒点。”
就他们两个,也顾不得避嫌,蒋小滢推着摄影师走进女洗手间,想用冷水浇头让他清醒点。
路过走廊另一端的时候,她特意多看了一眼墙边的沉思者雕像,发现雕像保持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双眼紧闭。
“呼,之前果然都是幻觉。”
蒋小滢将摄影师按到一只水龙头下,把水开到最大,自己也顾不得脸上的妆容,掬起冷水洗了把脸。
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洗手间里的灯开着,白炽灯的冷光通过镜子反射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蒋小滢的余光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抬起右手,擦干净脸上的水迹。她擦脸的动作很特别,为了不牵扯到肌肤导致过早产生表情纹,是从下到上,一点点用指腹拍干的。
“……”
心底突然一阵发毛,像是被朔冬的寒风吹过,陷入僵冷。
蒋小滢不知怎么回忆起楚辞之前说过的话。
“还有,厕所的镜子里出现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影……”
镜子里的倒影不是本来就和人一模一样的吗?为什么要特意提出来,和流泪的画像、偷窥的雕塑、走不出的阅览室一起并列为校园恐怖故事之一?
蒋小滢当时是不解的,但现在她明白了。
一寸一寸地抬起头,几乎能够听见脖子因为僵硬而发出“咔咔”的响声。她不用看也能知道,自己是右撇子,抬起来擦脸的同样是右手。
蒋小滢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最终停留在充满惊恐的凝视。
镜子里的人却突然勾起唇角,冲她露出一个愉快的微笑。
“啪”一声,卫生间的门无风自动,关上了。
镜子里的女人已经三十多岁,容貌却依旧鲜妍青春,如同十七八岁少女一般。
她咯咯笑着,冲拼命摇头,拽着胸口一枚琥珀吊坠的蒋小滢伸出手。
不要跑,一起来玩呀。
妈妈。
·
“啊啊啊啊!!!”
梁鸿振又听见走廊尽头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他正和黄叔穿过纪念馆末端的长椅,小心翼翼地行走在仅能容两人并行的过道中。
眼前的大厅靠着图书馆外墙,左手边开了四面弧形的落地窗,头顶悬挂着华丽的枝状水晶吊灯,原本应当窗明几净,光照良好。
可墙上的天鹅绒窗帘常年拉着,厚重的黑色面料将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水晶吊灯落满了灰,开关根本没有反应,整间大厅都和它的名字一样透着股压抑陈腐之气,像是即将不久于人世。
梁鸿振眯了眯眼睛,努力看向黑暗中,没看见楚辞和沈先生的影子。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萧云澜生前的画像,摸索着向前时,冷不丁会有种被无数双眼睛盯上的错觉。
梁鸿振心跳加速,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隔了一道走廊传来的尖叫声有些失真,但依旧让梁鸿振吓了一跳,他迈向前的腿一顿,膝盖撞上长椅,沉闷的响声回荡在礼堂内。
“他们什么毛病?”
见黄叔在黑暗中像野生动物一样亮着姜黄色冷光的眼睛看过来,梁鸿振落不下面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男的叫完女的叫,当自己是尖叫鸡吗?”
“嘘。”
黄叔将食指放在唇边,他鼻子动了动,冷冷道:“做过孽的人,在这种环境下当然会Yin气缠身,更何况……”
“什么?”
梁鸿振刚燃起一点兴趣,黄叔:“先生!”
随着他的叫声,面前突然如同拨开了一层迷雾。
礼堂最前方“哧”一声,亮起了光。
梁鸿振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抬起头,看见一张黑白两色的遗像居高临下地悬挂在正中央,两旁的枝状烛台上,数百枝白蜡烛齐齐点燃,摇曳的光照在遗像上,明明是暖色烛光,却莫名令人感到森寒。
“别愣着。”楚辞在前面冲他招手,“让你拿的钉子呢?”
“在这里。”
有了光就方便很多,梁鸿振小跑过去,见楚辞踩在放祭品的桌子上,向上一跳,将母亲的遗像摘了下来。
他对梁鸿振道:“我们得先找到萧女士……都靠你了。”
“我?”
时间有限,不等他提出疑问,沈晏:“伸手。”
梁鸿振无条件听从他的话。沈晏拿起一直被他好好护在怀里的棺材钉,在梁鸿振食指上扎了一下。
“嘶。”
并不锋利的尖端在灵力的作用下破开一个血口。
“情况有限,梁先生辛苦一下,回去再扎破伤风疫苗吧。”楚辞可能是给员工培训养成习惯了,这个时候还不忘了发扬服务Jing神。
他将自己端在怀里的遗像递过来,在血珠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