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倦的身体晃了进来,为了避免闲言碎语,她只好规规矩矩地扭回头坐好。
皇子,郡王们各自找到各自的席位坐了下来。
宁婉婉心细地发现,整个资善堂以司湛为轴心的位置,除了前面有她,其他的都是空着的,倒是坐在首排右二的太子司易周边,都坐得满满当当的。
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有皇子们发现司湛前面多了一个人,神神秘秘地竟然还用屏风隔着。
大家开始不由得交头接耳了起来。
“坐在皇叔前头的是谁啊?”
四皇子伸着脖子细细瞧了一眼,道:“看身影好像是个女子。”
“女子?”六皇子忍不住惊呼,要知道资善堂百年以来,除了早已驾鹤西去的玉瑶公主,就再也没有女子出现在资善堂上过了。
他这么一咋呼,大家纷纷伸着脖子想一探究竟,却无奈皇叔的身影正好将他们的视线挡了个结结实实,他们也不好起身跑到前面去看,正心下难耐地不得了。
“咳咳!”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干咳,孙太傅拿着一本《策论》负着手走了进来。
众人立即收敛姿态,正襟危坐,齐齐喊道:“太傅早。”
孙太傅“嗯”了一声,途径宁婉婉所坐屏风时,脚步微微一顿。
转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屏风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便走到主案旁坐下开始授起了课。
宁婉婉躲在屏风里将桌面上摆放着的宣纸折叠了一侧,然后轻轻地撕了下来,抚平后摊放在案上,拿起笔,蘸了蘸墨,埋着头认真地写什么着字。
司湛有些神情不属,目光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往前投去,可心里一边又强烈地克制自己慎行,更不得心生妄念。
他强迫自己垂下眼眸,一心一意地看着手上的书卷。
可看着看着,书卷上的那些字就像活了似的,变成一只只蝴蝶,蹁跹而起,最后全数落在了正前方伊人的背影上。
宁婉婉放下笔,低着头对着纸条轻轻吹了吹,然后觑了一眼正在摇头晃脑高谈阔论的孙太傅,这才用指缝夹着着纸条一端,偷偷地从腋下绕到背后去。
☆、约见
宁婉婉担心司湛注意不到她的手,便急速地抖了抖手。
其实宁婉婉不知道的是,她的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尽数落在了司湛的眼里。
司湛一眼就看见了宁婉婉嫩葱的玉指间夹着的纸条,上面写着几个秀丽娟美的鸳鸯小字:
“午初时分,正阳门外右阙拐角见。”
司湛看了又看,生怕自己是眼花产生的错觉,直到看着那只Jing巧的小手抖了抖,似在提示他注意看她,他才确定不是错觉,是真的。
他抑制住内心强烈的激动,轻轻地抵拳咳了一声,算是在回应宁婉婉。
宁婉婉果然懂了,悄悄地将小手缩了回去,像极了一个心虚的小贼。
嘴角微扬,司湛忍不住笑了。
宁婉婉心下正在猜想方才司湛到底有没有看清楚她纸条上写的内容,突然,听见前头的孙太傅声音一沉,不满道:“逸王殿下,您走神了。”
司湛走神?
还被太傅当众点名。
宁婉婉心头一紧,却不敢扭身去看司湛,只好竖起两个小耳朵想听听司湛会有什么反应。
旋即,她听见司湛不疾不徐地反问道:“太傅不是学生,焉知学生是在走神?”
宁婉婉吃了一惊,没想到司湛竟然以庄子与惠子的知鱼论(1)来反问孙太傅。
这简直有点……自讨苦吃。
果然,孙太傅的沟壑脸皮抑制不住地跳了两下,忍着怒气道:“那好,殿下既然否认,那请殿下说说老夫方才讲的都是些什么内容?”
完了,完了——
司湛既然被孙太傅逮着走神了,那肯定没听到孙太傅讲得是什么?
而她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去,心下不由得替司湛焦急。
宁婉婉却听见司湛缓缓起身,轻轻抖了抖衣裳,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太傅方才所讲乃是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岂其取之易守之难乎?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2)
孙太傅的脸色有些挂不住,没想到司湛不仅一字不漏地将他方才所讲的内容全部复述了一遍,并且还在其中阐述了自己独特的观点。
他心里不得不佩服司湛过人的才学,却也由衷地替其感到惋惜。
“坐下吧。”孙太傅抬手往下压了压,又继续接着授课了。
午时钟声响起,全体学生起身恭送孙太傅离开,宁婉婉自然也不例外。
她这么一起身,琼姿玉貌顿时一览无余。
那些早就翘头以盼的皇子郡王们,这才看清楚坐在屏风内的女子是谁——
芸香郡主,宁婉婉。
孙太傅离开后,宁婉婉也跟着转过身,正好与众人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