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顾不得盯着缎面软枕看,甚至于,因为激动,她还猛地自小榻上站起了身,下意识地抬起右脚,准备往玉石帘子那边走过去时,她才突地回过神来。放回脚步后,玉蔻带着很明显的期待,急急地问刘德才:
“我听人说大王在战场上中箭后病重了,刘公公,这件事一定是假的吧?”
刘德才也很希望,这件事是假的。
可他收到的消息——刘德才在心里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语气沉重地肯定道:“是真的。”
真的。
居然是真的。
玉蔻心里仅剩的一点儿侥幸,也在此时,如飞灰般湮灭。
她仿佛一瞬间被人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身子一软,满脸惨白地瘫坐在了小榻之上。
手脚也似乎发起了冷来,就如当初在崖下,她听见拓跋勰说要离开她时一般,不,不,比那个时候还要冷,心好像,都冷得冻住了,不会跳动了。
大王。
才在心里这般默念了男人的称呼一句,玉蔻的心里就是一阵绞痛,眼眶里面,不受控制地泛起一股shi意。
他怎么可以出事?
他怎么可以出事!
她还在王宫里面,等着他平安归来啊!
“麻烦刘公公帮我准备马车以及护卫的人,我要连夜赶去武皋。”被情绪击溃后,目光涣散地瘫坐了好半晌后,玉蔻强打起Jing神来,“小月,去为我收拾换洗的衣服。”
她要去他身边,她一定要去他身边!
有的人,伤心的时候喜欢号啕大哭,号啕大哭者,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很能够牵动他/她人的情绪,引得他/她人的同情,然后,便会收获他/她人的安慰。
有的人伤心时,如果不看她的脸蛋儿,不发现她眼眶中盈起的一股泪花,都不会知道她哭了。
可越是这般,身在内殿中的小月,看见玉蔻脸上那哀凄的神色,越是心里难受不已。
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玉蔻。
此时此刻,无论她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吧。
只得恭敬地应下玉蔻的吩咐后,转身去为她收拾东西了。
刘德才那边,却是有些为难:“王都去武皋,长途漫漫,恐不安全,美人还是就在宫里,等大王回——”
知道大王出了那样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还在王宫里面,安心的等得下去?
“刘公公,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玉蔻面色转冷,带了丝威严道。
这,这——
刘德才那上了些年纪的老脸顿时皱成了树皮,赵美人可是大王的妃嫔,无故不得出宫,没有大王的吩咐,他怎么敢放赵美人出宫?
可是,赵美人此时的心情,他又理解得不能再理解。
沉默了片刻后,他无奈地应下了:“奴婢这就去办。”
罢了罢了,违反一回宫规就违反一回吧。
……
安排人送了玉蔻前往武皋后,虽然知道拓跋勰病重,昏迷在床,什么事情也处理不了,什么消息也听不了,但刘德才还是在前脚刚送走玉蔻后,后脚,便让人把此消息飞鸽传书去了武皋。
飞鸽的速度很快,不过次日傍晚,便飞达了武皋。
“大王,王都传了消息过来。”接收到鸽子,从鸽子的左腿上取下装着小纸条儿的小竹筒后,赵绍元进入内室,把小竹筒双手奉给了坐在内室轩窗下的小榻上,正捧着本古籍在看的拓跋勰。
王都?
是她知道他“病重”的消息了吧。
她肯定伤心了,又那么娇气,也不知道有没有哭坏身体……
拓跋勰有些发愁地拧起了眉头,放下手中的古籍,接过小竹筒后,他取出里面的纸条儿,缓缓地展开:
知大王病重后,美人执意要去武皋,奴婢劝不住,只得安排人连夜送了她过去
她竟然赶过来了?
还是连夜而来!
路上多颠簸啊,她又担心着自己的病情,肯定会让赶马车的人加快速度,那她娇弱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拓跋勰修长的双眉顿时拧得更紧了,眉心中都聚起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在心里暗暗地骂了刘德才个没用的后,男人当即吩咐道:“绍元,快去安排一下,孤要今晚启程回王都。”
“回王都?可大王你不是对外说是‘病重’了,如此,应该不宜长途颠簸吧?”
“那就对外说孤病逝了,找副棺材来,送孤回王都准备丧葬事宜!”
赵绍元:“……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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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匆忙赶了两日的路,小月,还有刘德才派了过来送玉蔻的刘有胜,都十分担心玉蔻的身体会吃不消,傍晚赶到了马邑县后,便苦苦劝得玉蔻同意暂且停下,入驿站休息。
玉蔻也确实觉得身体有点儿不舒服,进了驿站后,不及用飱食,便让小月给她更衣,准备去内室躺下先歇息会儿。
“不用了!”才由着小月帮忙取下了腰间配着的玉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