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好,在学校学习呢!
叶小船不怕玉霞也不怕单桥了,比起待在自己家里,他更喜欢守着单桥写作业,单桥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
但好景不长,筒子楼里开始议论纷纷,一说叶家不知道给小儿子积德,自己领养的孩子扔给别家带,二说玉霞不要脸,连六岁的小男孩都不放过。
玉霞倒是无所谓,可龚彩坐不住了,将叶小船逮回家打了一顿,不允许再去单家。
转眼,叶小船到了学龄。
龚彩本不想让叶小船上学,可镇里刚出台了政丨策——学龄儿童必须接受义务教育。
叶勇不情不愿地缴费,却连书包、文具都不肯给叶小船买。
叶小船从小学到初中,背的都是单桥淘汰的书包。
玉霞将书包补了又补,还美滋滋地笑,“幸好老娘把这书包给留下来了!”
小学和中学离得很近,都是机床厂的子弟校,共用一个Cao场。叶小船心理上对玉霞和单桥早就有了依赖,每天放学就冲去中学,等单桥放学。
可单桥比他大八岁,需要上的课比他多得多,他哪儿等得到。
“回去。”单桥站在走廊上,不耐烦地赶他走。
他见到单桥就高兴,双手抓着书包带,“哥哥,我等你。”
撵不走,也不可能动手揍,单桥便懒得再管。
也是在等单桥的过程中,叶小船才知道单桥为什么总是早出晚归。
单桥放学后要打工,有时是一份,有时是两份。
叶小船读二年级时写了篇作文,叫《我的梦想是快快长大》。
长大就能和哥哥一起打工。
就能追上哥哥的脚步。
玉霞没能像当年保证的那样将单桥抚养到十八岁。
单桥即将年满十七岁时,玉霞患上了卵巢癌,查出来就已经是晚期了,没得治。
流言蜚语充斥着整个筒子楼,人们都说,玉霞是因为“不洁”,才会得这种病,活该。
单桥将玉霞拖进医院,然后办了休学,没日没夜地工作。
玉霞一次都没有哭过,就只牵着单桥的手说:“我们不治了好不好?儿子,你不能不念书。”
说完又叫叶小船,“快劝劝你哥,叫他回去好好念书。”
单桥执意要给玉霞治病,就像多年前玉霞执意留在筒子楼,抚养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单桥犟,玉霞比他还犟。入院一周后,玉霞就走了,趁单桥打工,叶小船上学,一个人走得悄无声息,只给单桥留了一封信,说家里某个抽屉里还存着一万六千块钱。
没人找到玉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单桥跪在玉霞所说的抽屉前,一旁放着玉霞存钱的铁盒子。
叶小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单桥哭泣。
单桥回到了学校,不久后升入高三。
叶小船仍旧跟着单桥,却被禁止进入单家。
不是单桥不让他进,是龚彩不准。
龚彩说,单家晦气,两个女人都跑了,男人死了,叶小船去一趟,就是往自家带一次晦气。
弟弟叶高飞已快四岁,和叶小船很亲。
叶小船对叶勇、龚彩越来越没有感情,却很疼爱叶高飞。
究其原因,大概不是因为叶高飞可爱,而是因为叶高飞喜欢他、待他好。
单桥高中毕业,选择了入伍。
叶小船很慌张,“哥哥,你不回来了吗?”
单桥在长久的沉默后道:“嗯,不回来了。”
“那我怎么办?”
“你有你的人生。我们只是邻居,我管不了你。”
新兵上路的那天,叶小船哭着追车。可视野里,戴着红花的哥哥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终于再也看不见。
隔壁的房门积了厚厚一层灰,人们渐渐不再讨论玉霞。
叶小船上初中后打听到单桥在西北当兵。
他在地图上找啊找,根本找不到具体是在哪里,只知道西北太远,远在天边。
先后失去玉霞和单桥,叶小船的生活落入一种无法招架的黑暗与压抑。
一方面他有一种被抛下的剧烈失落感,一方面叶高飞被诊出患有慢性肾病,龚彩像疯了一般,认为是叶小船夺走了叶高飞的运势,是叶小船将单家的噩运带到了自家。
夫妻俩打叶小船打得更厉害,叶小船有时反抗,有时沉默。
多重打击中,他的性格变了,变得Yin沉、偏执、冷漠,甚至仇视一切。
他很多次想——你们打吧,打得越狠越好,如果你们打不死我,我就要杀了你们!
叶小船十三岁时,叶高飞病危,勉强抢救过来之后,叶勇从老家的村落里请来一个老巫婆,说是要给叶高飞驱邪。
老巫婆说,邪祟就在叶小船身上,叶高飞要想活命,就必须找九名阳气最旺的族人,将邪祟从叶小船身上抽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