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
“干什么?”叶小船转身,眼神不善地睨着阿贵。
阿贵冲进自己的房间,很快又跑出来,手里拿着盒绿色的罐子,“绿药膏,你全身都红了,肯定是被晒伤了,洗完澡后擦一擦,很清凉的。”
叶小船对这些小药小膏不屑一顾,更不想收阿贵的东西,只扫了一眼,就打算上楼。
“你不要吗?”阿贵紧跑几步,几乎拦在叶小船面前,“不擦会生病,得皮肤癌。”
叶小船不耐烦了,左手夹着盆,右手在阿贵肩上一推,“走开。”
这一下他并不觉得用了多少力,但阿贵个子小,又瘦,竟是被他推得往地上栽去,绿药膏也摔出老远。
很多时候叶小船仇视这个世界,仇视这个世界上的人,却从来没有做过故意伤害他人的事。上次没想到那个情急之下的过肩摔会弄伤客人,这次不知道会推倒阿贵。
这分秒间发生的事好像被罩进了慢镜头,就在阿贵即将倒地时,叶小船奋力一捞,将阿贵扯了起来。
可同时,盆子被打翻在地,刚洗干净的衣服全都裹上了灰。
阿贵看着那些衣服,又看看凶神恶煞的叶小船,以为自己会挨揍,蹲下将绿药膏捡起来,一时居然忘了跑,双手紧紧捏着罐子,警惕万分。
叶小船脸色更难看了。
他五官清秀,脸盘也小,双眉是那种长长细细的,眉目舒展的时候很有英气,拧得很紧的时候就特别冷,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一声“滚”。
叶小船将衣服一件一件捡回盆子,不再和阿贵说话,原路返回水池边,重复不久前的工作。
这回只是冲掉灰尘,所以洗得快一些,叶小船端着盆子路过葡萄架时,看见阿贵还站在那儿,跟生了根似的。
阿贵胆怯地看他,拿绿药膏的手要伸不伸。
不知是哪根筋没搭对,他快步走过去,近乎粗暴地夺走了阿贵的绿药膏。
“对不起。”阿贵在他身后说,“一定要擦,擦了就不痛了。”
太阳快下山时,单桥还没有回来。
西北干燥,夏天的衣服一两个小时就干。叶小船把衣服都收好,坐在楼顶小屋的门槛上,脑子放了一会儿空。
绿药膏已经抹上了,但背上被晒得最痛的地方他够不着,也不愿意让别人帮忙抹,就只能继续火辣辣地痛着。
他想,如果他哥现在在的话,不知道愿不愿意帮他抹。
想了半天,一拍后脑,明白自己开不了口。
明白单桥今晚都不会回来了。
他早上出门时很兴奋,因为单桥开的是霸道,车里还打着空调。
他以为单桥是为了送他去医院才开霸道。
现在懂了,单桥是要开霸道去边境上的村落,顺道送他去医院。
单桥每次离开远城,都要花起码两天时间,两个白天,一个夜晚。久的时候就没法说了,一走十天半月。
“算了。”叶小船站起来,拍了拍短裤。
“有海”没有单桥,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叶小船打算回自己那破租屋去拿几件换洗衣服。
这时,手机响了。
有一瞬间他以为是单桥。
但第二个瞬间他就知道肯定不是。
来电的是修车厂,人家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那桑塔纳本来就是辆破破烂烂的二手车,现在撞成这样,兄弟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修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来拉回去?
桑塔纳没了,营生的工具就没了。
他早早在社会上混,别的活儿也能干,不是非得当包车司机。
可如果当不成包车司机,他就没理由每天来“有海”待着了。
二手桑塔纳花了他几乎所有积蓄,短时间之内,他没办法再买一辆车拉客。
修车厂的人还在逼逼叨,叶小船将电话挂了,又坐回门槛。
?
霸道在路上颠簸了接近七个小时,终于抵达边境上的一个村落。
这村落很小,说是村子,其实只有四户人家,泥房子,土院子,不通电不通水,每家养着羊和马。
羊是养来维持生计的,马是养来巡逻的。
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塔尔族牧民护边员。
护边员的意思是,他们居住在边境,他们的羊奔跑在边境,他们义务巡逻,却不是边防军人。
单桥还没停好车,就有牧民高声用塔尔语和他打招呼。他将后座门与后备箱门都打开,立即有男性牧民笑呵呵跑来搬车里的蔬菜和水果。
这里最缺的,除了水,便是蔬果。
单桥在部队的时候,就认识了这些扎根在边境上的护边员。退伍之后的四年,他一直坚持给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
往附近几个护边员村落赶的不止单桥,他们部队上好几个兄弟退伍后都留在远城,轮流照顾护边员们的生活,有时住一晚,有时多待几天。
这事单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