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的引线,终于爆了。
这一日晨间,钟粹宫里的路婕妤慢条斯理地用完了早膳,又在宫内的院子里来来回回走动了两刻钟,才回到殿内明间。
她坐在绣凳上,漫不经心地把手往桌上一放,最受她信重的大宫女木香便托着她的手腕放在脉枕上,又伸出几根手指往她腕上一搭,照例给自家主子把一把脉。
然而今日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
木香把着脉,先是微微皱起了眉,继而慢慢地白了脸,手指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强忍着惊骇:“娘娘...请娘娘您换另一只手...”
路婕妤一开始根本没有注意木香的动静,只因每日都有这么一回,她也习惯了。
可是当木香的手指发颤的时候,她就觉察出不对劲来。再一看木香,才发现她脸色已是极为难看。
路婕妤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有强烈的不安忽然涌上心头,然而人在面对未知的恐惧时总想粉饰太平,她也是如此。
说不清是自我安慰还是仍抱有冀望,她强颜欢笑道:“今儿早起Jing神头不错,胃口也好了一些,孩子...孩子还稳妥吧?”
木香白着脸抖了抖唇,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仍旧道:“...请娘娘换一只手...”
见她不答,路婕妤的笑也维持不住了,她死死地盯着木香,换了另一只手摆在脉枕上。
木香根本不敢与之对视。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瞅着路婕妤换了另一只手上来,她屈了屈手指,犹犹豫豫地再次搭上了路婕妤的脉搏。
然而才搭上没一会儿,木香的手指就抖得更厉害了。四月中旬的气候已经很暖和了,可她却还像在缺了保暖衣裳的大冬天似的,冻得整个身子都打起了哆嗦。
路婕妤就是再想自欺欺人也无法了。
她反手握住木香的手,手背青筋暴突,修剪得尖尖小小的指甲陷进了被她抓住的那只手里,恶狠狠地问道:“说!我身子怎么了?孩子怎么了!快说!!!”
木香寒毛卓竖,冷汗都下来了。手上一阵阵尖锐的疼痛却不及心上的恐惧。
“...奴婢...奴婢摸不到喜脉了...这脉象...不对...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她说得颠三倒四,可是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就是皇嗣,似乎没有了。
路婕妤几乎惊跳而起:“你说什么?!什么叫摸不到喜脉了,什么叫脉象不对!定是你这贱婢学艺不Jing便信口雌黄,信不信本宫即刻将你杖毙!”
这变故太过突然,殿内的另一个宫女莲芯一时也吓住了,等路婕妤尖着嗓子对木香喊打喊杀,才陡然回过神来。
她此刻也是心慌意乱,但是却也看出木香神情有异,如果只是娘娘肚子里的小主子有事,木香也许惊慌忧心,却不至于如此惶恐。
她赶紧上前半拦半抱地安抚路婕妤:“主子,主子您先冷静下来...不要这样...木香,你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香已是一副神魂不在的样子。怎么会呢,她想不通,明明之前摸着强健的喜脉,怎么就没有了呢?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主子的脉象还隐隐伴有体寒Yin虚的症状,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莲芯都快急哭了:“木香!”
“娘娘...娘娘并未有孕...之前那样,很可能...只是假孕现象...”此事非人力所能扭转,她纵是回春妙手,于此事上也是无力回天。
听见这话,莲芯瞬时惊骇万分地瞪着她,路婕妤却是如雷轰顶,几欲癫狂!
后来木香又说了什么,又解释了哪些事例,她通通听不进去了。
她只知道,她的孩子没了!!!
“我的皇儿!”她忽然悲鸣一声,随即晕厥了过去。这次是真的晕迷了...
莲芯与木香面面相觑,偏此事又不可为外人道,顿时无计可施。只得一起把路婕妤搬上床,又去熬了些安神补身的药,给她喂了一些下去。
事态严重,可是当事人情绪激动不稳,木香又深怕路婕妤醒来以后迁怒于她,时刻惴惴不安。莲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于是思忖着:为今之计,大概只能向宫外的路家人求助了。
-
秋荷正带着个小宫女往御膳房去领午膳,走在半道上忽然捧着肚子嚷嚷道:“哎哟,我肚子好痛,啊~小棋,娘娘的午膳先拜托你了,我得去一趟茅房,哎哟不行了,我走啦!”
“诶?哦...那秋荷姐姐你去吧...”小宫女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已经跑出老远了。小棋心想秋荷姐姐平时看着挺稳重一人,这会儿大概是真憋不住了吧,想着偷偷地捂嘴笑起来。
秋荷跑着拐过一道宫门,马上停下脚步悄悄探头往后面瞧,见小棋乖乖地往御膳房方向去了,她拍拍胸口顺顺气,赶紧又快步在宫城内穿插行走。
半刻钟后,她摸到了栖凤宫门前,一个闪身就不见了人影。
“自作孽不可活。若是乖乖喝了那安神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