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金弓能免于受刑,施孝廉自是感恩戴德。他被从客栈带来薛家庄后,几乎是指天指地发誓:“若是赈灾银当真在松江府,我施家庄定当举全族之力,助神侯府搜寻镖银,便是这银钱在松江水下三百里,我也定替两位大人寻回来!”
风秋心想,松江水也没三百里深啊,不至于不至于。但施孝廉也加入的,松江府三方势力同时相助,想要找不到,还真的挺难。或许无情也正是为了这个,方才决定不去戳穿薛笑人的那点心思。
风秋想了想,在离开薛家庄前,还是同薛夫人说了两句,却见了薛笑人。
薛笑人见她还有些发憷。毕竟风秋是个对着他笑嘻嘻下手却还能半点不含糊的角色——薛笑人因薛衣人的缘故,也是见过不少江湖的正面人物,像江枫这般不拘小节的——他真没见过几个!
密道中江枫含笑翻脸似乎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影响,以至于江枫携刀进来,薛笑人甚至觉得她都敢在薛衣人的眼下杀了自己!
——毕竟燕南天那三剑他看得清楚。薛笑人以己度人,他仗着自己哥哥是薛衣人已经敢绑无情了,有燕南天做大哥,江枫杀个他算什么事,难道薛衣人还能赢得过燕南天吗!?
薛笑人心惊胆战,只听风秋温和细语:“薛二庄主,神侯府顾忌令兄声名,对你的诸多行为不欲计较,但我希望你能明白,这是神侯府不计较,并非我不计较。您曾想杀我一事,就算我在此处杀了你,也只能算是正当防卫,都不算我犯法的。”
薛笑人哪里在乎法律,他只在意:江枫果然要来杀我!
他生来这么些年,头一次感到极大的惶恐。这样的惶恐迫得他张口就想要唤薛衣人,可话在喉头他又死死顿住。
他嫉恨薛衣人,又怎能求救薛衣人!
薛笑人心性复杂极了,面对江枫的胁迫,他一时因天性想要依赖兄长,一时又因心性而不肯开口,左右挣扎之下,便也让风秋说完了剩下的话。
风秋道:“不过此事薛家庄确有责任,所以按照三方商讨的结果。金风细雨楼将会进驻松江府与薛家庄同盟。薛二庄主,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风秋的意思是——以后我在你们松江府的眼线就是明着走了,你做什么我都会知道,你给我紧着点皮,别以为你哥不管你就真没人治你。
而薛笑人从中理解到的是——以后我的人拿着刀进松江府,你出门小心的,被我抓着就别怪我刀剑无眼了。
薛笑人被威胁,他唇瓣抖动,好半晌恨道:“江枫,你这样还能算是苏梦枕的徒弟吗!?”
风秋莫名其妙:“我怎么不是我师父的徒弟了,薛二庄主,你是不是病的太重了?”
风秋好意关心,这句话听在薛笑人的耳里又成了——我师父护我,你欺负我这事我师父能从京城赶过来教育你,我劝你不要自找没趣。
薛笑人活在松江府这么些年,哪里受过这种气。
可如今形势迫人。他也是第一次比哥比不过别人,也只能低头道:“我明白了。”
——超越薛衣人的梦想。
“我知道你的意思。”
——建立自己势力帝国的梦想。
“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做。”
——人只有活着才能有梦想。
薛笑人咬牙:“所以,你不能杀我,也不能将一切告诉薛衣人!”
风秋得到薛笑人的承诺就算是达到了目的。这个关节点不适宜再抓他,但就这么放任他,风秋实在是过不去坎。她又看了看薛笑人,觉得他的资质虽然一般,但比起大部分人还是不错的。如果真的能除恶向善——
风秋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她和善道:“你要不加入我们金风细雨楼?”
薛笑人的表情当场就变了,他尖锐道:“江枫,你不要逼人太甚!我也不是非活不可!”
风秋被他吓住了,连道:“不加就不加……嗐,发火干什么,你才是犯错的那个吧?”
薛笑人只觉得自己内伤根深,他怀疑再多和风秋说上两句,他就能提前死了!
不——如果风秋不是有着这样的一张脸,他早就死了!
处理完了薛笑人,众人也寻到了被藏在薛家庄中依然昏迷的花金弓。因此事,花金弓的左臂算是废了一半,也不知日后还能不能用出她的金弓银弹来。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施孝廉千恩万谢的将花金弓接回了家。闻讯而来的左轻侯见状,整个人气到手抖。
他见便是花金弓闯下这般的弥天大祸,施孝廉仍是要和她一起,头被怒火一冲头,当时便什么也不顾得了,从风秋手里抢了刀,就在施孝廉的眼前哗啦一声割断了自己的袍子!
左轻侯恨极:“施孝廉,你早晚要被这个女人害死。你自寻思路,我不陪你,今日你我便割袍断义!”
施孝廉见状也说不得什么,想左轻侯恭谨地行了一礼,便回家去了。
左轻侯见此眼角发红,他看着手中的刀,又还给了风秋,恨道:“你的刀为什么这么快,我袍子绣了金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