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看见了方明执脸上的倦意。
和方明执不一样,解春chao是刻骨铭心地爱过别人的,他永远忘不了爱一个人时的不顾一切,像是感受不到疼痛的飞蛾,盲目地扑向滚烫的焰心。飞蛾永远不会知道它就算死也只是跌落在火焰的脚下,而不能如愿地在火焰中焚化成灰烬,所以他心甘情愿地,不知疲倦地妄图冲进一个不可能的怀抱。
方明执大概就是……什么都不懂,才会把倔强当成爱吧。
可是倔强怎么会和爱一样?解春chao想劝劝他,但是想想如果他已经累了的话,应该就离放弃不远了,用不着他劝。
解春chao把身上披着的小毯子抖开了罩在方明执背上,拿起他在看的书读了起来。
那是一本散文诗,从头至尾和情爱无关。
夜幕垂下来,雨势慢慢收了。
那书薄薄的,解春chao很快就读完了。他看方明执睡得太沉,就没把他叫醒,而是留了钥匙在桌子上,独自走出了书吧。
宝京街头chaoshi的空气温吞叆叇,在还未深沉的春夜里抚人面庞,像是个将醒未醒的梦。
大约是白天下了雨,街上的行人并不多。解春chao避开地上浅浅的水洼,心无杂念地朝家走,走着走着,就觉得心情开阔了许多。
他抬头看向天空,雨云都散了,皎月东悬,不似太阳光芒万丈,却也指引着夜归人——
朱鹊说他的婚事办得急,还真一点儿没夸张,解春chao没过几天就收到了他的请柬,说婚礼就在半个月后。
中间朱鹊跟得了焦虑症似的,三天两头找解春chao。
“chao妹儿,明淑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喜欢我啊?”朱鹊白天扮了一天“人逢喜事Jing神爽”,晚上就又开始怀疑自我,跟解春chao拨视频电话。
解春chao刚换了睡衣,正团在床上喝牛nai,他被朱鹊逗得直笑:“怎么好女孩子就不能喜欢我们小三爷呢?小三爷温柔又帅气,女孩子喜欢很正常。”
朱鹊还穿着白天的黑衬衫 ,一头打着腊的背头已经被他自己弄散了,几绺头发垂在眼前,他期期艾艾地挠头:“我睡不着觉,脑子里总怕结婚之前出什么事儿,一闭眼就是明淑跟我说我肤浅没底蕴,要跟个文豪私奔。”
解春chao看他实在是可怜,也不忍心笑话他了,想办法开导他:“你现在这么想也是很正常,结婚是大事,难免会有压力。明淑现在肯定也比较紧张,你与其跟我反复加强这些焦躁的意识,不如去问问你未婚妻的感受。你现在和她沟通沟通,可能心里会好受一些。”
朱鹊像是抓着根救命稻草:“你明天有空吗?我们一块儿吃个饭?”
解春chao举着平板去把空杯子涮了,倒扣在流理架上:“可以啊,你叫着明淑吧,正好我也没见过。”
解春chao的一句话就像给了朱鹊主心骨,他真诚地说:“chao妹儿,真的从小到大你都特会给人安全感。真的,你知道你什么最吸引我吗?就是你这个可靠劲儿!够兄弟!”
解春chao慢吞吞地爬回床上:“行了行了,留着你的马屁Jing体质去吹明淑吧。你吹我顶什么用?”
朱鹊却刹不住车:“我说真的呢,按理说咱俩除了小学是同桌,后头也没什么交集了。但从小你这个人就有哈数,主意倍儿正。除了方明执这件事,我真没见你做错……”朱鹊说着说着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对不起chao妹儿我又胡说八道了,你别生气别生气。”
解春chao看着朱鹊在视频电话里抓耳挠腮的,简直有些无奈,连着叫他的名字:“朱鹊,朱鹊。”
朱鹊慌得找不到脑袋,“哎哎”地应。
“你找口热水喝,早点睡,咱们明天见。”解春chao钻进被子里,一直裹到脖子下头,睡眼朦胧地看着朱鹊:“小三爷,不怕啊,明天你解哥给你镇场子。”
朱鹊看着手机画面里眼睛都睁不开的解春chao,心里头莫名就有了底,不由轻松地笑出来:“睡吧,chao妹儿。”
那头解春chao也不知道挺清楚了没有,低低地“唔”了一声。
朱鹊关上视频通话,真的起身倒了杯热水,一边喝一边想:还解哥,瞧您这小甜心劲儿的吧。
解春chao确实困了,但是闭上眼睛却睡不着。
今天的朱鹊让他忍不住地想起前一世的自己。
他对方明执是一见钟情的。方爷爷跟他说再多,方明执也只是一个平面,一个完美但是陌生的平面。
解春chao曾经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什么都做得好,上学的时候成绩优异,比别人早好几年上大学,十几岁就进入世界顶级企业管理岗,最终长成了叱咤商海的风云人物不算,还弹得一手好钢琴。
这种人长到二十岁还没谈过恋爱,不是奇丑就是奇怪。
可是见到方明执的第一面,解春chao的想象就全部倾塌,好像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形容套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他真的完美得如同神明,举手投足间都是对解春chao的致命吸引。要是一定要深究,其实也不是外貌或是身家,甚至不是举止谈吐。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