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邓以蕊,其实很好找,毕竟现在全班看起来最像正常人的那个就是她。
柯灵的书桌靠窗,正无比认真地照着黑板记笔记。
远远地看过去的时候,她的书桌看起来很干净,除了课本和纸笔以外,桌子上只摆了一沓五颜六色的便利贴。
走得近了,郭翔鸣才注意到,她的桌面上一点也不“干净”——那露在外面的小半张桌面,全部被人用一些尖锐的物品刻满了辱骂人的脏话。
她看到了窗外的郭翔鸣,眼神直接略过那张脸,似乎是知道郭翔鸣是来找她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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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梦的名字在校医的登记本上出现过,大概就是一月份的时候,且备注那一栏写着“心理咨询”。
“能找人咨询,说明这个时候还没到彻底绝望的地步。”谢柏沅分析道。
方里对这一观点也表示认同,一个绝望到了结自己生命的人,通常就是因为对这个世界不再抱有任何期望,才会进而选择封闭自己。
杭梦在学校过得应该不怎么顺心,光是来自身边同龄人的排挤对一个孩子来说就已经是一种影响很深的伤害。
等到了校医面前,二人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来意。
杭梦。校医对这个学生印象很深。
“她是个很可怜的孩子,我记得她是上学期期末的时候转学过来的。”
杭梦在乡下长大,父亲虽然常年在外打工,但逢年过节都会带着漂亮的衣服鞋子回来陪伴她和母亲。
在父母爱的呵护下,虽然家里没有很富裕,但是杭梦的童年还勉强说得过去。
上初中时,母亲也开始到外地工作,杭梦跟着在外地上学,那段时间,她为每天都能看见爸爸而开心。
可是好景不长,几个月后,她的父母爆发了一次争吵,从此以后,饭桌变成了战场。
在一场又一场的口头战斗中,家里硝烟弥漫,双方最后都没能占上风,母亲指责父亲出轨,却也被父亲指出她和同车间的男人暧昧不清。
杭梦转学到天神中学的时候,她的父母正在忙着处理离婚事宜。当一个家要分裂开来的时候,似乎什么都要争一争,房子该给谁、家具的使用权归谁……以及最重要的一项,杭梦的抚养权归谁。
那段时间,杭梦暂时寄住在舅舅家里。
她对校医说她不喜欢舅舅,因为舅舅总是很严肃,还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舅妈说,希望她早点跟着她的父亲离开这个家。
听到这里为止,方里听到的都是有关杭梦家庭的信息。
但直觉告诉他,杭梦的死肯定跟她在学校里的经历有关,毕竟副本不会将线索指向没有意义的事情。
于是他向校医询问道:“她在学校里的情况怎么样?”
校医却是摇了摇头。
“她说自己在这里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但是除了这个朋友,别的同学对她好像都有点偏见。出于对她的关心,我私下里和她的几位老师沟通过。”校医今年五十多岁,看到杭梦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孙女,本着对学生认真负责的态度,她去找了杭梦的老师了解情况。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比起学生的心理状况,这些初三的教师更加关心的是学生的学习成绩、考试分数。
成绩不理想的杭梦,在老师这里直接被一棍子打成了问题学生。
校医想了解的是杭梦平时在班上的表现如何,和同学能不能顺利相处,老师们却拿出了一张张成绩单,告诉她杭梦的情况很成问题,同样的课本同样的教学方式,她和班上其他同学的学习进度却总是差着一大截。
“您也帮忙看看,这孩子是不是……智力有问题?”
杭梦咨询心理健康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班。
“她果然心理有病。”
在一片恶意满满的议论声中,在外人眼里“木讷”的杭梦变得更加沉默,再也没去过校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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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里和谢柏沅从医务室里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份杭梦出事前最后一次月考的考试成绩。
老实说……这成绩确实搁哪儿都说不过去。
初中生只要学语数外,外加科学和思修这五门学科。
在十班每门科目平均分都高于八十的情况下,杭梦每一门都考出了个位数。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一种本事。
“她提到的那个‘很好的朋友’,应该就是邓以蕊。”方里边走边推测:“两人被分到一个寝室,既是室友,又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但宗建华说,两人相处得并不愉快,所以邓以蕊搬走了……发生了什么让两人关系破裂呢?”他声音越来越低,变成了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小声咕哝。
谢柏沅五指拢在他脑后,方里的头发细软茂密,长长了像是手感舒适的棉花糖,看得人手心作痒。
谢柏沅撸猫似的揉了揉,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简单,问当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