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淼淼看着眼前几乎把自己整个人淹没掉的大束玫瑰,面无表情地说:“那小丫头就是故意在坑你,人小鬼大。”
谢灼也是一手抄着一大捧花,唇角微翘,看上去心情倒是不错。
柳淼淼好奇问:“刚刚那小姑娘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你真想知道?”
“挺想。”
柳淼淼还在往前走,发现身旁的人停住了脚步。
少年站在路灯光影下,身长玉立,夜风扬起几缕他额前的发丝,看向她的眼里蕴着笑意,像夜里微微闪动的萤火。
“她跟我说,这个小姐姐那么漂亮,一枝花是追不到的,得全部买下来才行。”
风中玫瑰芬芳四溢。
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
柳淼淼微微怔住,心头有些异样的情绪浮上来,大概是夏天的夜晚过于燥热,扰乱了人的心绪。
她别过头,不觉抿了抿唇说:“你就是太好骗了。”
谢灼笑着走过去,伸手挠了挠她的发顶,“很晚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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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回去的那段路,柳淼淼都显得异常沉默。
到家时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门锁输入密码后应声而开,月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屋内黑漆漆的,视野里只剩下家私陈设模糊不清的轮廓。
谢灼把玫瑰花束在沙发放好,转身去摸壁上的灯光开关,柳淼淼站在他身后,犹豫了很久,轻声开口:
“阿灼,你昨晚为什么生气?”
谢灼手上的动作有几秒停滞,女孩子正看着他,一点点从光亮顺着落地窗泻进她的眼里,像闪烁着的星星。
干净澄澈,像初生孩童的眼睛。
……单纯得让人觉得有点儿欠揍。
谢灼盯着她,漆黑的眼微微眯起,弧度狭长而锋利,像是夜里像是敏锐的捷豹,异常危险。
他朝她走近了一步,带着男性与生俱来在力量上更加强大的压迫感。他比她要高一个头更多,靠近时柳淼淼必须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黑暗中,男生的气息滚烫炽热,咬牙切齿:“淼淼,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所以你就羞辱我。”
柳淼淼:“……”
柳淼淼懵了一秒,然后歪了歪脑袋,“羞辱?”
柳淼淼觉得这个词有点儿严重了。
至于去到羞辱这么严重的地步吗?
柳淼淼很真诚地说:“我没有想羞辱你,我只是想睡你。”
顿了顿,柳淼淼又郑重补道:“我是真心的。”
——真心想睡你。
谢灼:“……”
谢灼用力揉了把鼻子,把郁结于胸的那团浊气压下去,哑着嗓子开口:“柳淼淼,你一个女孩子家……”
他深吸一口气,说不下去了。
虽说谢建贤和白曼表面上看起来是两个非常不靠谱的浪蹄子父母,但实际上谢灼还是受正统教育长大的,自幼背景清白,品行端正,从懂事起就被爹妈教育要做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看见老nainai过马路都必须上前去扶一把的那种。
尤其常年受父母纯正度百分之百的狗粮影响,他的感情观非常单纯,高中谈恋爱不是不可以,但态度要摆正,有些事情,名不正言不顺的时候绝对不能做。
同样是对待频繁换男朋友/女朋友的态度,谢灼他老爹谢建贤只会说:你居然用情不专,老子打断你这畜生的狗腿。
而换成柳景诚那边可能就变成了:哦我女儿不喜欢啊,那就踹了再挑一个呗,反正天底下带把的千千万万,干什么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
所以谢灼在面对柳淼淼如此坦荡地说出要睡他这句话的时候,内心非常不淡定。
他觉得自己在对方小姑娘心里根本没有名分,迟早有天得被一脚踹掉,跟那个坐在厕所门口嚎啕大哭的大狗子下场一样惨烈。
这是对他十七年来清清白白的贞Cao的一种赤.裸裸的羞辱。
谢灼咬了咬后槽牙,沉声说:“柳淼淼,你这是在耍流氓你知道么。”
柳淼淼乖巧点头:“我知道。”
“有些事情是和喜欢的人才能干的知道么?”
“知道。”
“那你喜欢我么?”谢灼问。
柳淼淼没说话了。
谢灼看着柳淼淼沉默下去,心里头那股不爽逐渐地升腾起来。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虽然明知道对方是火坑,但总得给自己一个合理的往下跳的理由。除非证明在对方心里自己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否则连死都死得不能甘心。
尤其他这种自幼养尊处优被爹妈老师亲戚朋友捧在手心里活了十多年的小少爷,多少有点儿清高的脾性,他不允许自己如此卑微地去乞求一份对方根本就嗤之以鼻只是想干他一炮然后提裤子跑路的感情。
柳淼淼仿佛想了很久,然后低下头,声音忽然变得很轻:“这很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