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老泪纵横边红着脸与他们借银,这才知晓竟出了这等大事。
“弟妹,我实是不得法,命再贱好歹也是条命,总不好眼睁睁看着她死。里头又有小八,他虽鲁莽到底不是有意,小小年纪背上一条人命,哪里还得活?”许氏掩面泣道,“家中艰难,一年没得余,将将活着喘气,不得已,只好求到弟妹头上,我知道弟妹也难……只是,只是……我实是想不起哪家可以求的。”
黄氏躲在陈氏屋时贴着门板偷听,听得两边嘴角直往下挂,真是好的半点沾不上,坏的泥腥点子似得后脚板甩到后胸勺。
施老娘也不过片刻的犹豫,返身进屋抱了五吊钱给许氏,道:“救人要紧。”
许氏接过钱泪如雨下,哑着嗓子道:“弟妹放心,田里稻熟,这钱定还给你。”
施老娘略一点头,催道:“大嫂先去救命。”
许氏心下感激,双唇抖动那个谢字堵在嗓子里出不得声,要说谢,嫌言轻,欲待不说,脸上都过不去,半天也不过擦着泪,踉跄离去。
阿萁皱眉:“大嬢嬢家竟出了这等样事。”
施老娘厌恶道:“大的小的都可恶。”
阿叶则好奇地偷看了好几眼施老娘,心想:嬢嬢与大嫌嫌家有嫌隙,本又好财,这回竟这般大方。
施老娘与阿萁道:“这人活世上本就是苦事,总有一二急事,该搭手还是要搭起一把,太平日理他们死活。”
阿萁点头:“我知嬢嬢的理,从来都是救急不救穷的。”
施老娘道:“正是这个理。”
施贵娘子那血仍是不止,施家灰暗着脸,借了条船送人去了镇上。施老娘见出了这等大事,不好不闻不问,便遣施进去看究竟,施进跑了一趟镇上,才知人是救回来了,怀的这一胎是保不住了。施常夫妇缩在那恨不得把头都缩进去,施贵在那痛不欲生,活似被摘了心肝。
施小八仍旧不见踪影,许氏暗地松了口气,农家小子皮实,又是春去夏至之季,不怕寻不到吃食,在外头躲几天也好,等过了这刀锋口,吃打一顿也便罢了。
谁知等得施贵娘子被移回家中静养,小八郎依旧不见影迹,许氏这才慌忙起来,施常夫妇犹自喝骂不休,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施富夫妇也跟着露出慌急样,只施贵妇人咬牙:这是报应呢。
暮春的阳光烈得仿如酷夏,晒得叶子打着蔫,发根一溜细细的汗珠子,爬在头皮上,钻心地痒。施常夫妇在村中找了一圈,没找到儿子,悻悻回家,越发恨得要抽施小八的眼。唯许氏,一眼一眼看着日长,看着日移,看着日落,看着太Yin轮换,看着树影动,她的小孙儿依旧没有回家。
许氏铺了凉席在院中,枯坐在地,将将凑和一夜,好似偷了一觉,又好似不曾合过一眼,她还是没有等到小八归家。
许氏着了慌,将万事抛在了脑后,先敲开了施家的忙,哭诉小八几夜没有回来了。施进大吃一惊,道:“伯娘,虽说这时节山中野兽吃得肚圆,一般不伤人,但是草长叶茂,或是迷了道或是跌在哪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你们竟也由他避在外头?”
许氏欲哭无泪,肿着眼无措问:“这可怎生好,我的小孙儿……”
施老娘一拍桌案,厉声道:“这当口,哪还当得哭,快快托了四邻去找,要是真个陷进山中,别说小八,青壮也没命。”
许氏整个人如坠寒渊,脚一软差点摔倒,阿萁眼疾手快忙一把搀住她。施老娘吩咐施进叫了施常去找里正纠集人手去山里各处找找,又叫他们去亲戚家也打听打听,是不是避在那了。
阿萁让阿叶照顾许氏,与施老娘道:“我去江家托江伯父也搭把手,再叫姐夫那跟着留意。”
施老娘一拍腿,道:“倒把阿煦给忘了,他进山砍柴,山道也是熟的,你快去。”转头看阿豆立在一边咬着唇皱着眉,也不知想什么,招招手,道,“豆娘,你跟小八吵的时候活似结了几世的仇,好的时候比咕啾个没完,你知他的脾性,也去找找,是不是藏在哪个墙缝地沟里。”
阿豆扭扭捏捏不肯去,半天才挪一小步,道:“可是嬢嬢,万一小八回来,又要挨打。”
施老娘怒道:“做了这等事,难道不该打,换了我,吊起来抽。你要是学了他的样儿,看我揭不揭你皮,别说你偷跑出去,你不跑我都半夜趁你熟睡将你扔山沟里。”
阿豆倒吸一口凉气,慌不迭地跑出去找施小八了。
陈氏在屋中听了这事,跟着干焦急,黄氏昨日已回了家,陈氏跟前没个说话的人,自己在那胡思乱想,越想越是害怕,唤了阿叶,让她也去外头打听打听,可有把人找回来。
阿叶无奈,里正知了这事后,敲锣喊了村中青壮,集了两伙人去山里找,只是,照旧一无所获。亲戚那也找了个遍,也是不见人影。人没找到,倒把施常的岳家给惊动了,他丈母娘一听丢了小外孙,一蹦三尺高,一路跑到施大家,对着施贵的娘子破口大骂。
许氏泪都快流干了,施常夫妇灰着头土着脸,连着施贵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