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放,好似被人灌了一口蜜糖,傻笑几声,道:“你……你你……你常日开心快乐就好,那就好,那就好!”他就怕委屈了她,“娘子这般好,我实是配不上,我就怕你……”就怕嫁与他,她午夜梦回心生后悔。
江娘子伸手将他额际粗硬的发丝按下抚平,反问:“夫郎可后悔娶了我,娶了我,你连……”
江大将她的手包在掌心中,打断她的话,道:“我江大不过一个混吃等死的粗莽汉,死倒活赖,要不是遇着娘子,还不知是什么境地。”
江娘子却难掩忧愁,道:“可我心中……”
江大笑道:“这辈子有你,有大郎二郎,有妻有子有家,再多求,怕是老天都怨我贪心,要招来天打雷劈。娘子你在意,恰是我最不在意的。不用在心里放上半点。”
江娘子还待说什么,听到院中阿萁的声音,换上笑颜,用手帕沾去脚角一点泪意,推了推江大,道:“萁娘来了,这里再用不着你。你今日送阿泯上学,问问他老师,学堂可生了什么事,我看阿泯昨日回来,有些心虚胆怯,早早就躲进屋中了。”
江大答应了一声,边走边又护道:“别是受了欺负,阿泯最懂事。”
江娘子嗔道:“你又不是未卜先知的,你怎就知道不是阿泯欺负了人?”
江大大笑道:“能欺负人也好,总比受人欺好。”
这话只换得江娘子微恼得一瞥。
阿萁刚进屋就听到他们在说江泯受欺,不免担心,过书房门口,看江泯藏在门后,雪雪白的一张脸,星亮漆黑的双眸,满是颓丧,又不像受人欺负的模样。
阿萁冲他张张嘴,无声地询问:你在学堂受了欺负?
江泯睁大眼,分辨她的唇型,慢慢摇了摇头,眼见江大出来,赶紧正正衣襟,正儿八经地等在门口。
阿萁上前唤了一声:“伯父。”
江大摆出竭力摆出慈眉善目的模样,冲她笑笑,放缓声道:“萁娘,你伯娘在屋子里等你呢,快去快去。”一个跨步捞起江泯,粗声问,“二郎,在学堂有没有受人欺负,告诉阿爹,看阿爹捏死他。”
江泯摇摇头,抱着江大的脑袋,吭哧吭哧地道:“阿爹,没有人欺负我呢。”
江大道:“诶,不要怕,你只管我告诉我,你那老师迂腐得很,别人动手,他只会动嘴。”
阿萁抿紧唇,心道:天下也只江伯父,会扬言帮儿子教训几岁大的小儿。
江娘子无奈,叹口气,拉过阿萁,笑道:“好在学堂里教书的仇先生有分寸,你伯父又怵怕跟有学问的人打交道,不然,还不知怎么蛮搅。”
阿萁道:“伯父跟阿爹一个样,都是偏帮自家儿女的。”贴着江娘子身边小声道,“就算偶有不讲理,也是当爹的心肠。”
江娘子摇了摇头:“养子怎能不教,须知惯子如杀子。唉,他要做慈父,我只得做个严母。”
阿萁笑:“伯娘就算是严母也是个好看的阿娘。”
江娘子携她手道:“今日却不看我,我好好帮你装扮装扮,我有些旧衣,色巧,还算见得人,只你不许嫌衣旧不新。”
阿萁连连摇头:“我只会受之有愧,哪里敢嫌,就怕把好衣弄装了。”
“我知道你不嫌,才敢给你,这人情要么不做,要做便做满八分,否则就是讨人嫌,以为我眼高瞧不起人。”江娘子说着,带着她开了衣箱,却见里整齐叠放着各样衣裙,嫩黄新绿,轻翠银红,湖色落烟,披帛绣满落花,襟上缠着连枝,亮丽鲜妍。
阿萁看得两眼发直,里头一件银红也不知什么布料裁的,似有流光隐隐。
江娘子翻出一件鹅黄短襦一条软红长裙,笑道:“这身是我年小时的衣裳,我那时喜翠不喜红,这身衣裳就没怎么上过身,偏衣料又难得,就仔细收着。我做小娘子身量也不高,与你穿做合适。”
阿萁伸出手摸了摸,轻爽细软,道:“伯娘,沈家也知晓我是农家女,哪置办得起这等好衣裳??还不如跟寻常一样,不用特地装扮。”
江娘子笑着道:“寻常人家走亲戚也要换身新衣裳呢!再者,着好衣备礼上门做客,也是礼数。”她将萁娘按在圆凳上,动手拆了她的头发,“你正当年龄,花骨朵一般,正是穿红着绿的好年华,千万不要辜负了。能打扮为何要拘泥?”
萁娘小声道:“伯娘的衣裳也不知用了什么好料,摸着就寻常,我怕遭贱了。”
“胡说。里有好衣裳给你遭贱,我这些都是旧衣,只是收得妥当,看着还鲜亮,时日再长久,就要霉坏了。”江娘子怜爱地看着萁娘的眉眼,又道,“萁娘不必在意,那件衣裳用的也不是什么上等的衣料,不过寻常的麻布。”
阿萁更加惊讶了,道:“怎会这般细软?”
江娘子笑:“这我便不知晓了,许是用了什么秘法,左右是商家的不传之秘。”
阿萁心道:粗物细做,里头不知道要费多少心血,这身衣裳说是麻的,又岂能与寻常的麻相同?
江娘子毫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