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草将阿细嘴边的口水擦掉。
江石看得好笑,过去轻轻踹了一脚阿细,道:“阿细滚得一身泥,你也是嫌脏?”
阿萁抬起头,看着江石的笑脸,面上不知怎得有些发烫,道:“你没见它沾得一身草籽,我挑了好些,毛上还有好多。”
江石凑过去,果然,阿细的黑毛上粘了一片翠色的草籽,也不知在哪处草丛里滚的,提议道:“不如那剪子剪了去,左右天热,它要提得一地毛,想来剪掉一些,阿细也不心疼。”
阿萁一挑眉:“子非鱼,不可轻断。”看江石似要出门,问道,“江阿兄又要去桃溪?”
江石不愿她知晓自己私下算计何二家的事,怕视自己心胸狭隘,寻了个由头搪塞。
阿萁看着他的背影,暗想:江阿兄神色间似有些勉强,许是有事相瞒。这么一思量,心内沉坠,莫名不快,见一只炉内火将熄,添了一小块柴进去,轻煽了几下,又反思:江阿兄与我是何干系?纵有事相瞒,也在情在理,我又凭何不悦?
想归想,心里却是不能释怀。手上一个不察,揪痛了阿细,阿细呜呜几声,站起身歪着大头看着阿萁。
阿萁过意不去,连忙安抚,拿手指贴心地梳着阿细的长毛。好不容易将阿细伺候得舒泰,便听院中一个锣响似得嗓门:“唉哟!这不是我家侄儿吗?几年不见,倒似富家翁,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十几年前,如何想得到如今呢。真是莫欺少年穷。”
又听江大疑惑:“这位婶娘面生,不知……”
“诶,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小时我还与一把风栗子,你倒好,尽忘了?”
江大没有应声,反倒是施老娘在那讥诮:“这婆子,猴年马月的陈芝麻烂谷子,翻出来攀人情,生得几层脸皮,才说得出口这些话。”
院中一个村妇识得赖婆子,笑道:“这不是牛牯村的赖媒婆,怎来三家村?这是要将哪家的跛子说给哪家的瞎子。”
“放屁,老娘做的媒,没一个不夸的,你才撮合跛子瞎子?再说了,那跛子配瞎子,哪处不妥帖,哪处不妥当?”
村妇笑驳道:“就怕你这个婆子把跛子说成飞天腿,瞎子说成千里眼。”
“你这长舌妇嘴里就没好的话,说媒做亲,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有说二的,哪能满口胡言。”
村妇大笑:“这赖婆子,原先当你只是个撮合山,原来还取过真经啊。”
一时院中一片笑声,阿萁耳尖,听那陌生妇人似也不生气,跟着一道乐,心头疑惑:这妇人似是说媒的,脾性倒好,被人取笑了也不生气。只是,这说媒的上门与谁说亲?
莫不是江阿……兄?
这个念头一起,阿萁几乎整个人都怔愣在那,一想江石将娶妻生子,只感五脏六腑都隐隐生痛,百般不愿他成家结亲。转念间,又沮丧,江石也到了结亲的年岁,早晚有一日,他要定下一门亲来,娶一个新妇过门,他与她再不好在一处说笑……
阿萁越想越觉心口似堵着一个木塞,堵得她喘不过气来,又乱糟糟想着:也不知这媒人要将哪家的小娘子说给江阿兄,那小娘子是什么品性……可是,可是,他们不过邻舍,何敢置喙。
院中妇人又在那大笑,还道:“江侄儿,我是送喜上门的。”不等江大应话,又笑问,“这等事不与你们男儿家商议,你家娘子呢,可在家中。”
江大似不喜她,推道:“我娘子……”
妇人却迫不及待嚷道:“江娘子,江娘子,你可在家中?快快,有喜事呢。”
江娘子早听声响,不好不见客,先过来灶间叮嘱阿萁看炉火,又不经意似地看她一眼,笑道:“家中似有客来,我去见见,萁娘看着炉火。”
阿萁点了点头,有些魂不守舍。
江娘子掀开布帘走了,一到院中就见一个涂脂抹粉的婆子趋将上来,一把握住她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她看了个仔细,然后夸道:“啧啧,这穷乡僻壤的,竟有这般标致的娘子,好一朵鲜花,插在了江大这索牛粪上,好生可惜。”
“牛粪”江大黑沉着脸,目露凶光地盯着赖婆子。
江娘子也不喜赖婆子放肆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笑道:“这位婶娘面生,似不是家中的亲戚,口内又说送喜,陌路陌客,倒不知喜从何来?”
赖婆子挤将上来,涎着脸笑:“娘子生得俏,又有令俐口齿,啊呀,这是烧得什么高香才娶得你这等美貌娘子。”她将眼一歪,目光一斜,余光撇着江大,“江侄儿,你别是哪处拐来的吧?”
江大已然生怒,不善地看牢她。
赖婆子拍拍胸口,与江娘子笑道:“这粗夫,说句顽笑,他便当真,摆出这杀胚相。老话果然是:巧妇伴了拙夫眠。”
江娘子收敛面容,道:“婶娘爱说笑,我却是敬重夫郎,听不得他人拿他打趣。”
赖婆子立马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道:“打我这张嘴,没分没寸说笑逗乐,娘子原谅则个。”
江娘子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