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这心灰意冷的模样,险些掉下男儿泪,都是他这个做爹的没用,想说:要不拼着不要脸,再去求求施家。
卫煦苦笑,抢先道:“阿爹,这等事怎好强求的。”
里正娘子来时看他们父子愁云惨雾,几只看家犬也因忘了喂,在那“嗷嗷”直叫唤,她还当卫家出了什么事,焦心不已,忙问:“家中可有什么不好?你父子二人怎这般形容?”
双双蹲在后院门品哀声叹气的卫家父子齐齐抬起头来:“大嫂几时来的?”“伯娘怎来家中?”
里正娘子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道:“你们父子莫不是糊涂了,前几日还托我问施家的亲事,今今日反倒问我为什么上门。”
卫小乙纳闷:“施家不是不肯嫁女?”
里正娘子大惊,以为他哪里听得风声:“你从哪听得?”
卫小乙道:“大嫂这边只没好信传来,显是事不成。”
卫煦看里正娘子笑嘻嘻的样子,心想:许是自家误会了?这一想,心里蹿出一条火,束手束脚地立在一边,期盼着从里正娘子嘴里听得好消息。
里正娘子暗擦一把汗,笑道:“喜事喜日传才是讲究,倒是我的错,让你父子等得心急,这事十成准了五成,剩得五成,便看你二人八字合不合。”
卫煦这一日真是又悲又喜,到了晚间仍旧心喜难抑,翻出一小坛素酒,跑去江家找江石对饮。
江石想着阿萁的异样,心道:幸好好事终成。
第61章?合蕈买卖
烟雨朦胧三月天,春种方有秋收,三家村各户人家都开始引水灌田,里正出面带着几个老人一道挑选良种,又与几个富户商议租牛耕地。
施老娘早早就借了里正家的牛,施家好些良田,施进一人哪里忙脱得开?
施大家人手倒多,前几年时施大家忙完自家的,许氏便会遣儿孙过来帮忙,施老娘就备上好酒好菜作谢,只是这两年施大家开始嫌弃施老娘小气,除了饭食,别的报酬一个子也没,他们去家做短工,还能得好些银钱呢。
施老娘看施大一家,碍于脸面人倒是过来,却不过过来应个景,干活别人一个顶他家三四个,吃饭别家三四个吃不过他家一个。施老娘岂是肯吃这种亏的,皮笑rou不笑地拒了施大家的好意,宁可请人对付农忙。
今岁阿叶和卫家定了亲,两家去寺中合了八字,都是吉好,卫煦亲手磨的簪子被阿叶藏在箱笼里,夹在衣服层中,无人时再独自躲在屋中揽镜比划。
卫家没有多少田地,卫煦又有心讨好岳家,顺道多看看自己的未婚妻,和卫小乙早早打理好自己家的田地,乐颠颠地就跑施家帮忙去了。
施老娘待卫煦那叫一个春风十里,卫煦一来就乐开了花,家中好食都先尽着孙女婿,又想着孙女婿来家帮忙,亲家卫小乙一人在家定胡乱对付饭食,因此,施老娘做饭时连着卫小乙的那份也给备了下去,装篮子里叫卫煦给他爹送去。
卫小乙白吃了几顿饭,心里脸上都过意不去,眼瞅着施家整好田,戴一顶破斗笠跟着来帮忙。施老娘客气几句,大方领了情,反正结了亲,再推也未免见外。
卫家来帮忙是情理之中,江大和江石父子来自发来相帮,倒让施老娘吃惊不已,连连摇手不受。卫煦在旁撺掇,道:“嬢嬢,咱们家和阿石一向亲近,阿石家那点地也打理好,让他出一把力气,省得他没事可做。”
施老娘笑道:“胡说。怎会无事做,野地有菜,水里有鱼,大郎又拉得弓,春日也猎得鸟雀,扒拉来都是银钱,不好误人正事。”
阿萁躲一边摇头,她这个姊夫原先以为是个结巴,结巴不是真,脸皮却着实厚,一口一声咱家自家,哄得施老娘心花怒放,全家往后排靠,惹得她爹肚里都冒酸水。连着陈氏,私心觉得卫煦不如自家侄儿,奈何木已成舟,捏着鼻子也认了。
江石看到阿萁悄没声站一边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暗笑不已,收回心神正色对施老娘道:“不瞒伯嬢,我和阿爹来帮忙,一来是两家情意,二来,我还有事求伯嬢呢。”
施老娘笑道:“你莫哄我,你们年轻后生,能有什么事求我这个老枯朽的老婆子。”
江大和施进坐一处,插嘴笑道谢:“施伯娘,大郎是真个有事相求。”
阿萁两眼一亮,想着许是合蕈的事,果然,江石道:“我听施伯嬢擅认各种菌菇,有毒的没毒的,无一认错的。我与江富户合伙做合蕈的买卖,在村里收买新鲜的合蕈松蕈,只这紧要的一节没人把关,就想请施伯嬢帮忙搭手。”
施老娘笑横一眼阿萁:“可是你这丫头在外夸口?”
阿萁连忙喊冤,道:“真不曾夸嘴,我只说我捡菌子的本事是嬢嬢教的,江阿兄便将主意打到了嬢嬢的身上。”
施老娘本就好揽事,家中将要添丁,又要好大一笔银钱,应下这事也好得点添补,遂笑道:“你要是不嫌我老婆子年老眼花,我便应下这事。”
施进担心施老娘辛劳,道:“阿娘年事高,在家里歇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