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喏,道:“萁娘谢里正伯伯和伯娘一家照看买卖,伯伯和伯娘的心意不敢辜负,我替阿父做主,这两支闹蛾儿半价卖与两个哥哥嫂嫂,只是这一支闹蛾儿却要送卫伯娘插头上。”她边说边快手快脚挑出三支最好的闹蛾儿,拣了一支蓝色的插在里正娘子头上。
里正娘子接了,笑着搂住她:“糖罐里浸出的心肠,又贴心又知礼,你小时,你阿爹是不是采了蜜糖浇了水饭给你吃的?”
江石在船外听得分明,偷偷撩开船帘,看阿萁伏在里正娘子的膝上,露出两只俏丽的眼睛,他忍不住笑起来,这么机灵有趣的一个小娘子,此生此世,眉里眼里都应有着笑意。
怎忍她为风霜所侵,受尘世困顿。
她应是山野间乱石之中,横出荆棘间的一朵花,自此向阳,如火怒放。
桃溪早已张灯结彩,明灯转,星河坠,沿河街集店铺依次而开,吃的玩的,应有尽有的;唱曲的耍刀的,不一而足;瓦舍勾栏中,杂剧相扑,各呈Jing彩。街上又有推车的,挑担的,卖馄饨,卖饼,卖糕点,卖饴糖的,这边酒肆门口点着桅子灯,富家子弟饮着佳酿,伴着娇娥,听着小调,门口聚着卖香饮香花的,帮闲穿梭,帮着买吃食租轿马……
河中花船载着娇娘,美人船尾弹着琵琶,书生船头yin诗作曲,船杆挑着串串红灯,表木也挂绚烂彩灯……
阿萁挎着花篮,只感满目缭乱,灯火流彩、行人舟马拥抗在眼前,看也看不过来,顾也顾不过去,低头心下慌慌,抬首目眩神迷。
阿叶更是大气不敢喘,握紧手中的花篮,紧紧跟在施进身后。江石和卫煦生怕她二人害怕,紧紧护在左右。
里正还嫌不够热闹,与里正娘子道:“桃溪到底是小地,不比州府热闹,虽有花灯,也不过胡弄应付,不似州府那边,把得偌大彩灯,满城溢彩,贵人官民一城同乐。”
里正娘子道:“我是没这福气去州府看灯,桃溪也尽够看的。”他们一家要游街看灯,走得腿酸再寻个酒家食肆坐下吃杯淡酒、点碗汤圆。里正娘子携着儿媳的手,心疼起阿萁和阿叶来,担心道,“你们卖闹蛾儿,可千万当心,去年桃溪都不曾有这么多的人。江石、卫煦,你二人可千万看顾好。”
江石和卫煦忙不迭点头。
江叶青两袖飘飘,坐船时,阿萁也塞了一支闹蛾儿给青娘子,他白得便宜,过意不去,指点头道:“今岁人多,反不好做买卖。我听说桃溪沈大户为讨他娘子欢心,包了整个清风楼,在外头旗楼上满挂着各样彩灯,有好些还是禹京的花样,晚上看灯的,那处定不会落下,必然热闹非凡。沈大户是正派人,楼里没污糟事,请的护院更不会仗势欺人,他又识得五湖四海的人物,寻常贼偷无赖都给他脸面,不敢在附近下手。”
江石忙谢过江叶青的提点。
江叶青跳开来,申明道:“我可再不欠你们人情,当是谢了你的闹蛾儿。我们两边清光溜溜,再有什么好处坏处的,可没了攀扯。”
江石笑道:“两不相欠,两个不相欠,倒是我们要承侄儿的人情。”
“不必,不必。”江叶青避之唯恐不及,“陌路人,陌路人。”
青娘子却撩起面纱,轻笑道:“小族叔别听我夫郎的胡话,你说的合蕈买卖,我们回头再细谈如何?”
江石神色如常,道:“静侯佳音。”
青娘子嫣然一笑,江叶青一根霜打的茄子,哀怨地看了一眼青娘子,垂头丧气拉了她的手走远。
施进识得清风楼怎么走,别了里正一家,一行人穿过拥济的人chao,耳边尽是喧闹的人声还有不知哪处传来的锣鼓管箫。好不容易挤到清风楼,只见高高彩楼上遍缀锦绣,悬挂着数不尽各样花灯,花、兔、鸟雀,或重重叠叠,或描金刺孔,或画彩添色,流光回转,俗世热闹繁华尽在欢门之中。
外头彩灯供人观赏,楼内却是护院把门,沈家在此待客,阵阵奇香透出,引得喉口生涎。
施进看这里人多,笑道:“这处好,江侄儿和卫侄儿到处走走叫卖,萁娘和叶娘就站这处卖。”
阿叶深吸一口气,手指把着篮柄,捏得指尖都泛了红。阿萁环顾四周,周围也有卖花卖吃食的卖灯笼的,俱围着好些人,她们手上挎着篮倒不显眼。江石和卫煦哪里肯远离,卫煦的目光晃晃悠悠的,晃来晃去又落回阿叶身上。
江石与施进道:“进叔,人多,怕被挤得散了,不如归拢一处卖。”
施进也没个准主意,便由江石做主,江石转了一转,买个竹筐,倒转来放地上,将花篮摆在上面,又买了盏灯笼插在一旁。灯火将闹蛾儿一衬,别有生动处。
卫煦挨挨着又挨近了阿叶一步,鼓起劲道:“施……家,大妹妹,你要是张不开口,只管站着递闹蛾儿。”
阿叶紧张得手心都渗出薄汗,见他与自己说话,分了心神,一时也忘了羞涩,低声道:“我……来,却是扯了后腿。”
卫煦看一眼她薄纱后姣美的眉目,连声道:“怎,怎……怎会?各……样……事各各……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