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她当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无法回答,只是留下一句不记得了就甩开他的手忙不迭的走了。
自己梦中的话被他听到了固然有些难堪,但是说实话,心事可能被人的窥知的恐惧却还远远不如她看见顾宗霖的眼神时更加令她难受。
她自从和他翻脸之后,其实就没再正眼看过他的脸,其实实际上也没什么好看的,因为顾宗霖的表情一贯透着一股子冰冷无情的意味,内心的情绪却很难被人感知,之前尚年少的他还好些,可是现在这个也有前世记忆的龚毅侯爷,心思却当真不容易猜透,前世他们处的久了,容辞已经习惯不去探究他的真正想法了。
说起来,顾宗霖和谢怀章两个人有个共同点,就是都有些喜怒不形于色,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但若说顾宗霖像是封固的冰山,底下都是都是能冻伤人的冰雪,而谢怀章就像一处深渊之潭,有种不动声色的并不显眼的冷淡,可容辞与他相爱,就算这潭水再深,依旧能在他眼中映出自己清晰的影子,也能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与别人截然不同。
可就在刚才,顾宗霖眼中的冰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他内心掩藏的滴水不漏的感情终于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正巧让容辞看了个清清楚楚,那一刻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刚才那荒诞的梦里,目之所及都是虚假的——
——这些情感,怎么会出现在顾宗霖眼睛里呢……
她当时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两辈子下来,其实只被谢怀章表达过爱意,当时他坐在自己面前,脸上就是这种爱意与期待,还有一丝在九五之尊身上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忐忑。那一瞬间,不需要任何经验,也不需要旁人教导,容辞就本能的知道这个人是爱着自己的,没有半分怀疑。
若不是后来知道了万安山事件的真相,她完全没有办法抗拒他,甚至在不知将来会如何的情况下都能想着和他相爱一日是一日,盲目且义无反顾。
谢怀章向她表明心迹的时候,她惊讶又羞涩,也有内心中涌动的喜悦,可现在,这种情感出现在顾宗霖眼中时,她却只感到不可置信和……惊惧。
像是突然发现了一个她一点也不想知道的糟糕的隐秘,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这不可能,一定是看错了,自己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多,说不定就自作多情了呢。最重要的是,他们之前两看相厌,顾宗霖把自己关了将近十年,期间纳妾众多,生了那么多孩子,自己临死前和他见的最后一面都是为了给他的庶子讨好处……
容辞闭上眼睛回忆了一番谢怀章面对自己时的举动,想着想着竟有些痴了,那些事在她心里尘封已久,现在只是掀开一角,都能探出其中洋溢着的温暖和甜蜜的滋味。
她的心然竟然也随之安定了下来——不一样,完全不一样,若说谢怀章与她相处时那种体贴温柔柔情蜜意是爱的话,那与之相反,顾宗霖的怀疑、强横并且完全不在意她心情的做法就是另一个极端。
她接触到男女之情的滋味是从谢怀章开始的,一切与爱情有关的问题都有他的影子,也都以他为标准。容辞心中的爱情就是这个样子,除了两人之间迟迟不能释怀的初遇,其他一举一动,每时每刻都充满了甜蜜温馨和幸福,这才是爱慕之情应有的面貌,她和顾宗霖之间完全不是这样。
想到这里,容辞松了一口气——若顾宗霖真的对她有那种感情,她既不会觉得高兴也不会觉得痛快,只会有反感和恶心,那种感觉就像……
对了,应该就像谢怀章被昌平帝塞了那张地契时差不多的感觉。
她虽否定了一开始那荒谬的猜测,但还是觉得别扭,干脆一拍车壁,高声道:“温叔,咱们拐个弯,先去一趟户民司。”还没等温平应声,就改了口:“不对,成安胡同……罗五!”
“小的在,夫人请吩咐。”这罗五是谢怀章派到容辞身边的下人……或者侍卫,之前是什么身份不知道,但他武艺出众,沉默踏实,这才能被放到容辞身边,被命令只要女主人出门,就一定要跟随左右,这次去恭毅侯府也不例外,现在就坐在车门外温平的身边。
“我们在户民司门口等你,你去把宏小爷……谢宏公子叫来,就说我有事请他帮忙。”
夫君不在场,妻子就算拿了和离书去消籍也可能不顺利,这时候就要有脸面的人同去,户民司的人就会睁只眼闭只眼不再为难人,反而会加快速度办事,谢怀章在宅子里布置的都不像是明面上能用的人,办点Yin私之事还可以,这种事还是找找谢宏更便宜些。
罗五顿了顿,有些刻板道:“主子吩咐过,在外面绝不能离您太远,让温大哥去吧,我告诉他地方。”
容辞无奈,也知道谢怀章的命令他们绝不敢违背,强求就是让他们受罚,便只能同意了。
*
两个时辰后。
谢宏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笑的见牙不见眼:“您之后再有这种事就来使唤我就行,我虽姓谢,但其实是燕北分支中的分支,祖上只是太/祖爷的远房堂亲而已,要不是遇上了陛下,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