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手:“弟弟啊,有需要我的地方吗?”
“弟弟”的发音是二声,她第一次这样跟他讲话,有点嗲,又不乏俏皮。
李雾肩背一绷,按刀背的手僵住,有些无所适从地回头,“你醒了啊。”
“嗯,”岑矜恢复正常语调:“你呢,下午看剧了吗?”
“看了。”
“怎么样?”
“好看,”李雾不想隐瞒真实感受:“但理解起来还是有难度。”“慢慢来。我这个水平看也未必能全懂,让你看,主要还是为了训练你对句子,词汇的敏感度。”
“嗯,”李雾继续埋头切蒜泥,过了会,他想着还是得跟岑矜交代,又去看四处探头探脑试图加入年夜饭准备工作的女人:“我帮你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了。”
岑矜豁然记起:“噢,对,我给忘了。”她两指轻揉太阳xue,作苦恼状:“最近日夜颠倒,记忆力骤降,谢谢你啦。”
李雾说:“没事。”
“你要做蒜泥大虾?”岑矜拨了拨一旁碗里已清洗处理过的基围虾,捡起一只翻转着细看。
她发觉虾背已被剪过一道,内里黑筋清理得干干净净,刚要赞美,虾身忽得一痉挛,从她指间窜脱,滑向地面。岑矜吓得惊叫一声,接连退避两步,跌向李雾胳膊。
李雾眼疾手快,咣得撂下刀,侧过身来稳住。
女人的后背,径直撞进他胸腔,力道不重,可他心脏却要被颠出来,整个人当场石化。
她柔软的发梢蹭着他颈部,回头一瞬,又撩过他喉结,奇痒难忍,李雾喉咙里一阵干涸与缺氧。
下一刻,李雾的手,被火燎到般,从她肩头撤开,垂回身侧,紧握成拳。
见他神色略隐忍,岑矜忙拉开二人间隙,关心:“撞疼你了吧?”
“没。”李雾躬身去捡虾,并借机深呼吸几下,平复心率。天知道刚刚那一瞬间,他多想一把抱住她,幸好他能控制住自己,没那么鬼迷心窍,没那么丧心病狂。
李雾起身,开水冲洗虾子,妄图搓去指腹遗留的触感。
女人身上好香,像他下午晾过的那些衣服,而他满手蒜味。少年抽了下鼻子,脸红透了,完全不敢抬头,只能压低脑袋把虾丢回碗里,心不在焉将葱白切段,手肘摆放范围都尽可能缩小,怕不当心再跟岑矜有肢体接触,少晌,他才沉着声叫:“姐姐。”
岑矜并无异样,聚Jing会神地择着一旁青绿新鲜的豌豆苗:“嗯?”
“你肩膀上有没有蒜味?”一句话问得费劲心力:“我刚才好像碰到了。”
岑矜耸肩侧头,嗅了嗅:“有。”
“……”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不讨厌大蒜。”
“嗯。”
……
今宵的年夜饭虽不如往年岑矜阖家团圆时那般丰盛,山珍海味,玉石珍馐,堪比满汉全席,但也Jing致多样:腊味拼盘,蒜泥大虾,炭烤小羊排,韭黄rou丝,豉汁蒸鱼,清炒豌豆苗,色香味俱佳。
李雾在做饭方面简直天赋异禀,当中好几样菜他都是初次练手,口味却不输餐厅。岑矜大快朵颐,还喝了点红酒助兴。饭毕,她扶着饱透的胃跟李雾一起收拾残局,洗刷碗盘,忙得差不多了,她才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把春晚当背景音,给爸爸弹视频。
那头接通很快,屏幕里的父亲笑出一脸褶子:“矜矜,看到你发来的年夜饭照片了,是你跟李雾做的?”
岑矜失笑:“李雾做的,我就是个帮工,闲杂人等。”
“把你妈都看愣了,说人家小孩才多大,就能烧这么一大桌子菜,比她还厉害,”岑父奇怪,偏眼找人:“诶?怎么就你一个,那孩子呢。”
岑矜冲厨房侧去一眼,确认:“他还在厨房擦来擦去,可勤快了。”
“你怎么光让人家干活,不该你这个年长的照顾他吗?”妈妈的脸也挤进同一张画面,伴随着一贯的呵责。
岑矜辩解:“我刚帮人家洗过碗好吗,他要求高,非要一尘不染才舒服。”
“好,爱干净好,”岑父笑意更深,“你把他叫过来,也来几个月了,我跟你妈还没看过呢。”
“哦,”岑矜应了声,扯高喉咙:“李雾――”
还在专心擦拭水池的少年回眸。
“我爸妈想看看你,你想看他们吗?”岑矜手机背对他,晃了下:“你不好意思也没关心,不勉强,我们家很民主。”
李雾陷入沉默。
他眼如镜湖,安静无辜,岑矜感觉自己在逼良为娼。
刚要替他婉拒,少年已经解掉围裙,大步走回客厅。
“他来了,”岑矜情绪转高,振臂欣喜宣布:“你们做好准备,看你们帅气的好大孙。”
李雾:“?”
岑母跟自己丈夫骂骂咧咧:“你看你姑娘这张嘴净瞎说什么。”
岑父仍是纵容,笑呵呵:“你随她了,童言无忌。”
李雾接过